(051)、獨行(1 / 2)

回家的路上,刑風一直都在回想著飯館中林杉說過的話,思忖著今後要走的路。他覺得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該如何選擇,但麵對老爹那邊的阻力,他又覺得無力選擇。因此他心中的猶豫、憂慮更重,想要考慮得更仔細謹慎一些,走路的步伐卻是在不知不覺中慢了許多。

待他回到家中時,天色已經昏沉下來。他本來以為一進屋,就會迎來老爹的一頓責罵,但很奇怪的是,今天家裏一派常態,老爹也異常冷靜。見他回來,老爹隻是略說了幾句家常話,無非就是時間不早了,洗漱完畢就去休息之類。

老爹片語不提書院的事,但是看著老爹回房的背影,刑風還是忍不住沉聲說道:“爹,下午的事,等我晚上再好好想一想,或許白天是我錯了......”

邢老漢一回頭,望著刑風的臉,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有很多時間思考將來,我能等。現在我隻希望,在你下一次對我開口時,說出的想法不是一時興起,而一定是經過你深思後的決定。若你能做到堅定不悔,爹會支持。”

刑風神色一動,誠懇的說道:“爹,請您不要生氣,雖然孩兒也許不能全部聽取,但是您的見解孩兒都會誠心聆聽。”

邢老漢忽然微微一笑,語氣一緩的說道:“風兒,你開始學會長大了,老爹我也要開始學會,從你的身前站到你的身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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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邢老漢起夜時發現刑風房中還亮著燈。邢家父子之間從來沒有相對關門塞聽的習慣,但今晚邢老漢卻是悄聲走到了刑風的房門口,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今晚他隻想靜靜的看一會兒自己的孩子學習時的樣子。

在油燈那顯得有些昏黃的燈光下,刑風正瞪大雙眼,用力的握著毛筆在字帖上練習著寫字。邢老漢隻有在這樣安靜的注視下,才第一次發現刑風的眼眶下已現淤痕,可他還是在奮力用睜大眼眶來抗拒腦中陣陣襲來的倦意,而他握著筆杆的手指指甲邊緣微微發白,顯然是用力太重。即便胸中沒多少墨水的邢老漢,在這個世上活了半輩子,他也知道這不是捏筆的正確方式。

邢老漢有些心疼挑燈夜戰的兒子,但他沒有出言叫兒子去睡覺,因為他是一個男人,一位父親,不管心中有多少不舍,總是將孩子的前程放在眼前,放在首位的。隻是當他看到刑風那用力過猛的手指時,他不禁疑惑,難道刑風在書院三個月了,夫子們都沒有指導他正確握筆的方式嗎?或者,真是天賦欠缺的原因?

邢老漢想起白天於飯館二樓,那位書院先生也說過刑風的天賦問題,他不禁想起一些自己行伍生涯中的過往,目中浮現一片愁色。無聲的歎了口氣,最後看了一眼還在全神貫注練字的刑風,然後退回了自己的房間。

刑風並不知道老爹在門外看了他一會兒的事,他忽然停下筆來,是因為握著筆的手已經有些發麻,若不稍作停歇,隻會將字寫得越發歪扭。

離開座椅,站在書桌旁撐高雙臂活動了一下身子。當他將舉過頭頂的雙手垂下來時,感覺一樣事物從懷裏滑落,同時就聽到一聲脆響。他低頭目光朝地上一掃,就看見掉落在地旋轉了兩圈後終於平躺下的那枚扳指。

將扳指撿起,刑風坐回桌邊,他又從裝書本的布袋裏拿出那封白天離開書院時,院長給他的‘山水書院’引薦信。將兩樣東西分別放於桌上,刑風盯著他們怔住了一會兒。

就這麼安靜的看著這兩樣東西,略顯昏暗的油燈燈光下,那枚不知是何質地的扳指外表依舊表現出一種光潔到極致的光澤,但刑風並沒有好的心情抱著欣賞美好事物的態度去看它,此時它那異樣的美似乎是在彰顯著那群殺手的冷厲殘酷。

刑風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的微微握了握,最後他輕輕歎了口氣,取了一張白紙,將那枚扳指包起來。他又環顧了一下自己的房間,最後將那被紙一層層包成一個小四方的扳指放入了衣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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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師父那裏,莫葉得知那天飯館樓上的一番談話後,不出五天,刑風就去了山水書院。她不知道是那家書院的門檻真的比禮正書院低,還是院長的引薦信起了奇效,刑風的轉學過程幾乎等於暢通無阻。

如今刑風已是去了一個多月,莫葉早已從師父那裏知道,刑風已經成為山水書院的正式學員。但師父對刑風的事提及的並不多,不知道是因為山水書院修建在縣城遠郊的參霞山,離禮正書院太遠的緣故,還是因為師父最近太忙的緣故。

莫葉幾次想去山水書院看看。兩書院的學子互相交流本來也是常事,並且這兩家書院的院長也是頗有交情的好友,照說莫葉的這一願望很容易達成才對。無奈的是師父那邊,似乎總是抽不出空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