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江氏族長,無恥之尤(3 / 3)

“這一地淩亂算什麼樣子?”陳瀾見兩人為之一愣,便淡淡地說,“快把這兒收拾了幹淨,再去後頭雨聲齋去把老太太常用的藥丸找來。記著,是那個抽屜。”

借著長鏑頎長的身子正好擋住了江老族長那視線的時候,陳瀾衝著長鏑蠕動嘴唇,長鏑先是一愣,待明白說的是小丁,她連忙點了點頭,和芸兒一塊手腳麻利地取來東西,收拾走了所有的地上碎片。這時候,陳瀾才回到江氏麵前站定了,卻伸手輕輕按在了婆婆肩背上,扶著人坐下了。

“江族長真有把握找回我家相公?”

“自然!”江老族長麵上一喜,隨即捋著胡子道,“沒有金剛鑽,不攬那瓷器活!我既然說了,自然就有我的把握。海寧縣主,不瞞你說,如今的情形已經很不好了,巡按禦史周泰同和督漕禦史林之善分別都上了本,甚至連揚州樊知府都給捎帶上了,金陵書院的那些學生們也在蠢蠢欲動,更不用說江南官場上的其他人,那兩位不哼不哈的總督巡撫,還有平江伯方翰和南京守備許陽,都是打算見風使舵的。這當口,人越早回來,自然翻盤的希望就越大……”

“夠了,我知道了。”

陳瀾一下子打斷了江老族長那滔滔不絕的話頭,隨即低下身附在婆婆江氏耳邊低語了兩句。另一邊的江老族長見江氏原本緊捏的拳頭一下子鬆了開來,麵上的表情仿佛有些微妙,他也就順勢坐了下來,麵上露出了幾分得色。

“江族長先請回吧,有些事情,我還得和婆婆合計一下。”

“唔,這樣大的事情,再商量一下也是應該的,隻事情緊急,萬望海寧縣主不要猶豫太久。早得一天,就能早一天有了結果,隻是一張婚書而已,相較所得,何止相差百倍?”

眼見江老族長先是一愣,旋即就笑容可掬地站起身來,丟下這樣一句話就大步出了屋子,看那光景哪裏有絲毫先前傳聞中的病象,陳瀾不禁一把捏住了江氏那椅子的靠背。等到外間的聲音漸漸低了,她才朝莊媽媽丟了個眼色,等到人知機地退出了門去,她才輕輕抱住了江氏的手臂。

“娘,您別擔心。”

“都是我一心隻記著當年舊怨,哪怕是虛與委蛇也好,可我就是放不下這段恩怨!”江氏剛剛還堅挺的肩膀一下子耷拉了下來,眼睛也紅了,雙手支撐在旁邊的高幾上,聲音裏充滿了疲憊和自責,“他當年能做出那樣的事情,現在這時候跳出來也不奇怪……阿瀾,不能答應他,否則借著這姻親,他就能如同跗骨之蛆一樣貼上來!”

“娘,我又不是傻子呆子,怎會輕而易舉把自己將來的兒子賣了,或者是把叔全賣了?”陳瀾攬著江氏的肩膀,輕聲說道,“他自以為這一趟十拿九穩,卻不知道說話太滿,白送了我不少消息。他口口聲聲說把人找到的承諾,自然是真的知道叔全無恙,否則這什麼婚書,什麼納妾,豈不都是空的?而且我敢擔保,叔全失蹤的這事情,和他有脫不開的關係。隻要我們給了這婚書,屆時叔全一露麵,他就會立時把消息宣揚開來。再加上他大約以為捏著叔全的把柄,到時候,叔全不認也得認,我們就是打落了牙齒也得咽下這婚事。”

“他竟敢真這麼大膽子?不說大裏那是大逆不道,他就不怕未來那江氏的嫡女過門,日子不好過?”江氏恨得咬牙切齒,話一出口,陡然之間才想到了當年自己矢誌不肯改嫁,最後被族中嫁出去沒幾年就香消玉殞的那個姑娘,而結果是江氏一族得到了好幾筆大買賣,她不覺又是捏緊拳頭砰的敲在扶手上,“他要的隻是姻親,而且諒我們不至於三年五載就讓人死了,借著這姻親關係正好在江南站穩腳跟……好算計,好算計,我要是讓他成了,我就……”

江氏一時卡了殼,氣咻咻地哼了一聲,良久才終於冷靜了下來:“你剛剛用的是拖延之計?”

“他既然得了勢,想來江四郎和江大太太的日子不那麼好過,這時候,隻要我們拉他們一把,結果就會大不相同。江四郎但使還有辦法,總會來這兒的。不過,即便叔全的事情與這位族長有關,他也頂多是一個小角色,但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輕易放過。他統管江氏一族期間,如當年對娘你做的事,想來不知道做了多少,這次又如此狂妄,若是不讓他罪有應得,何來天理公道可言!”

除了當年的三叔陳瑛,陳瀾從來沒有這般痛恨過一個人。就是這樣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關鍵時刻在背後使了這樣的絆子,使局麵一下子滑落到幾乎不可控的地步,而且還貪得無厭獅子大開口,她怎麼能放過這樣無恥可惡的人!

“那叔全……”

“娘,你放心。既然猜到了這樣一回事,緊緊盯著,難道還怕沒有結果?”口中說著這話,陳瀾心中卻是暗自鬆了一口氣。既然人沒有損傷,那麼,想來楊進周也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

“好,好!”江氏一下子靠在了那椅子上,半晌動彈不得,“和這樣的人同一個姓氏,我真是一想到心裏就憋得慌!要是他能有應得的下場,我就是減壽十年也認了!”

“娘!”陳瀾沒好氣地捂住了江氏的嘴,隨即才笑道,“哪有為著這麼一個不相幹的人咒自己的?您看著好了,他自作自受的那一天不遠了!”

等到把江氏交給莊媽媽,陳瀾就出了門。從紅纓口中得知長鏑出門之前就吩咐過小丁去悄悄跟上了江老族長,而自己則是緊趕著去聯絡義母安國長公主留下的人,她就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隨即又添了一句。

“這樣,再給鎮東侯世子捎個口信過去,讓他幫忙留心江家動向。他們必定是知道些什麼,從那邊入手,必定能獲知荊王和叔全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