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瀾知道徐夫人這是真心的托付,略一思忖便爽快地點了點頭:“也好,就按照三嬸說的辦就是了。隻是……”
看到陳汀眨巴著眼睛正玩弄著自己腰中的玉墜流蘇,她便輕聲說道:“三嬸,六弟還小,身體弱些並不要緊,隻要慢慢調養就是,一味把人拘在屋子裏不好。看看小四,因為咱們自幼沒了父母,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他,他成日裏就是在芳菲館亂跑,也沒人管得了他,反而長得粗壯健碩,足可見有時候還得放人出去走走。眼下後園桃花開得好,您不妨多帶他去散散心,畢竟成日裏憋在屋子裏對您也不利。”
徐夫人前天就聽吳媽媽說了陳汀在後園中玩得異常高興,後來回了屋子,陳汀還指著那個汝窯美人肩花瓶中的桃花興奮地說是自己折的,此時聽到陳瀾這番話,她心底一動,隨即立時拉著陳瀾的手說:“好孩子,多謝你有心了!”
嬌養的孩子不如放養,不管是從陳衍的身上,還是從後世的諸多案例上,陳瀾都深深相信這一點——自然,這不過是說身體,至於性情才能等等,卻是需要後天培養的。不過,她也知道自己提醒這一句就夠了,說得太多反而適得其反,接下來也就不再提此事,隻又商量了一陣慶禧居那兒的人手分派。她自是請徐夫人先薦穩妥人,等到徐夫人欣然報出了一連串名字來,她才帶著陳汀和吳媽媽一塊走了。
她這一走,陳瀾便吩咐讓蘇木胡椒回錦繡閣去替了沁芳和芸兒過來。可沒曾想,沁芳倒是不一會兒就帶著瑞雪來了,卻是訕訕地說芸兒吃過午飯就溜了出去,這會兒也不知道人在哪兒。盡管已經習慣了這丫頭四下鑽營的包打聽脾氣,可看著滿臉尷尬的沁芳,陳瀾還是生出了一絲無奈,隻得令瑞雪到外頭看著一些
“算了,她不在就不在,你先聽著就是。”定了定神,她便開口說道,“今天,三嬸已經說了遷居的事情,翠柳居那邊的事情歸五妹管,慶禧居的事情則是我分派。再加上我昨天對你們說的那一茬,接下來咱們就得忙上好一陣子。第一,慶禧居的人手。”
她伸出了食指,頓了一頓便一字一句地說:“三嬸已經把她看中的人告訴了我,到時候必得安置到慶禧居的幾個好缺上,至於餘下的,你們把所有職司安排抄出一張表來……原本我是想讓芸兒去打聽,誰這些天往翠柳居走動最勤,往羅姨娘送禮多的,這事沁芳你回頭分派芸兒去做就是。隻要有了這個,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得多。”
見沁芳和紅螺先是大訝,隨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陳瀾卻沒有給她們說出心裏話的機會,又繼續說道:“第二,就是我和四弟之後的事。咱們錦繡閣的人手不用換,保持原樣就好,四弟那邊除卻三個大的,那些小的卻得淘一淘,免得一個個人都想往他身邊蹭,真正做事卻找不到人,沁芳你留心一下府裏閑散的亦或是後街上的。第三,紅螺,過兩日我和你幹娘隨我去一趟白河莊。”
“小姐,芸兒姐姐來了!”
她正吩咐著,就隻聽外頭傳來了一個聲音,不一會兒,門簾一掀,芸兒就笑吟吟地進了屋子來。陳瀾嗔怒地看著她,見她吐了吐舌頭便上來乖巧地行禮,不禁沒好氣地說:“又是一句話都不留就出去逛了,不知道咱們替你操心麼?”
“小姐,奴婢也是想給您打探打探消息。”芸兒討好地在陳瀾椅子前屈了半膝跪了下來,又仰著頭說,“奴婢正好遇到喜鵲去後頭取洗幹淨的衣裳,就和她攀談了起來,這才知道,早上羅姨娘根本沒能送成老爺,那邊是宋閣老帶著好些高官,她隻能遠遠張望了一眼,後來就去貢院那邊看了發榜。羅世子中了,隻名次是倒數,羅姨娘覺得主考官有意為難,回來之後就發了好一陣脾氣。”
陳瀾很早以前就覺得,羅旭此番下場,恐怕是能中卻名次不高,此時聽著也就莞爾一笑罷了。隻聽到宋閣老帶著高官去送晉王和陳瑛,她卻嗅出了一種造勢的味道,在心裏一想也就釋然了。
皇帝要清查這麼一件大案子,不造聲勢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