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禦用監夏公公。”陳瀾毫不猶豫地將人拿了出來當擋箭牌,見馬夫人臉色倏然一變,那盛氣忽然變得無影無蹤,這才故作無奈地說道,“老太太處置的時候,我不是沒勸過,隻我畢竟是孫輩,人微言輕,若是二嬸認為這處分過了,不若去勸兩句?”
勸?之前二房三房的人一塊來的,老太太連見麵都不肯,這會兒勸上去不是自討沒趣,再說本來就是那幫小蹄子惹禍!馬夫人恨得牙癢癢的,不鹹不淡應了一聲就進了垂花門。沿牆根經過穿堂進去,她就看到陳灩仿佛是剛剛得了消息一般,著的一身素淡匆匆忙忙迎了上來。想到這個庶女惹出的麻煩,她本能地想一個巴掌撂上去,可手才揚起就硬生生忍住了。
“你幹的好事!”
陳灩沒想到嫡母一上來便不分青紅皂白地撂出這麼一句話,頓時愣在了那兒,隨即也不敢辯解什麼,隻是低聲說:“母親,老太太說這兒地方太小,住不開,再說那繡帕沒了,這兒針線之類的不齊全,讓我回家之後再另行預備。老太太還讓我繡一條暖額,一塊包巾,打一條絡子,回頭她有用處。”
馬夫人原想等回去再好好收拾人,可陳灩說起了朱氏讓她做的活計,她頓時轉怒為喜。想想陳瑞回來報信時畢竟說的含糊不明,她便拉著陳灩到了一邊,見陳瀾離得遠決計聽不清楚,這才沉下臉問昨日究竟怎麼回事。聽了陳灩添油加醋的回話,她立時柳眉倒豎,拉著陳灩走回來之後,就滿臉不悅地看著陳瀾。
“五丫頭居然這般不要臉,敢做出這等事情?好,好,等回去了我找三弟妹理論,居然這般心思歹毒,傳揚出去咱們侯府的姑娘們都得給她帶累了!三丫頭你也是受害的,怎就不在老太太麵前說兩句公道話?憑什麼五丫頭造的孽,卻要攆灩兒的丫頭?”
陳瀾看著陳灩在馬夫人身前低眉順眼的樣子,心裏大是膩味,當即不冷不熱地說:“二嬸息怒,這事情便是因為斷定不了是誰,所以才一體處置的。之前我去見五妹妹的時候,她還叫屈呢,說是四妹妹的壽禮誰也沒見過,隨便拿一條絹帕扔在火盆裏頭,就說是東西被毀了,誰知道真假,還說服侍四妹妹的丹心上我屋裏最多。如今丹心一條命是撿回來了,可人卻是癡癡呆呆沒個清醒。她雖糊塗了些,但終究烈性,配人恐怕不成,回府更是不成,所以我已經勸了老太太,將她安置在這莊子上,不過是多一口飯吃罷了。”
前頭的話陳灩聽得臉色數變,見馬夫人冷哼一聲並不相信,這才鬆了一口氣。等到聽說丹心已是癡呆,她更是心頭篤定,可陳瀾一說要留著人在莊子上,她頓時僵住了,良久才拿起絹帕擦著眼睛說:“她也服侍我多年了,幸好老天保佑她撿回了一條命……”
“別老天保佑了,那麼個糊塗人,留著有什麼用,攆了正好!”馬夫人嫌惡地撇了撇嘴,終究沒再拿著陳灩說事,隻衝著陳瀾說,“你三嬸沒工夫來,羅姨娘不好出來,待會五丫頭我一塊帶走……我也不管究竟她的人如何,我隻回去找那兩位理論。老太太那兒……”
吃不準朱氏是否肯見她,馬夫人就有些猶豫。就在這時候,陳瀾笑吟吟地說:“二嬸有什麼話徑直對老太太說就行了。老太太雖說是要閉門七日,可今天早上精神好了些,所以這會兒請您進去說話呢!”
上回朱氏一個人沒見,這回卻肯見她,馬夫人頓時大喜,再想到宮中那位夏公公,看著陳瀾的眼神總算和善了許多。
而陳瀾將馬夫人送到了正房門口就停住了步子,一回頭見陳灩仿佛有些失魂落魄,她就開口說道:“五妹妹和丹心主仆一場,自然情深義重,隻民間有個說法,好端端的人要是癡呆了,那魂魄不下地府九泉,而是會在世上轉悠,說起來丹心也真是可憐。”
說完這話,見陳灩一下子打了個哆嗦,陳瀾便不再理會她,徑直轉身回了西廂房。
之前她去見陳汐時,陳汐除了堅決不肯認是自己做的,就是懇求她在朱氏麵前為自己那些丫頭求情,等到最後聽說無望,一時淚流滿麵。而據玉芍說,陳灩之前跪了那麼久求見朱氏,卻是滿口都為了自個。為了這麼個主子,丹心下半輩子便都要癡癡呆呆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