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簾子又一動,卻是沁芳進了屋子。她的眼睛還有些紅腫,麵上仿佛是補了些脂粉,瞧著倒還好。看到床前站著的三個丫頭,她自是愣了一愣。
這次卻是陳衍搶先問道:“你上哪兒去了!”
沁芳見陳瀾也看著她,她連忙上前訥訥解釋道:“今天正好是放月錢的日子,因數目不對,蘇木和胡椒領著幾個小丫頭要出去尋趙大娘理論,奴婢隻能死活攔著,最後怎麼都攔不住,隻能和她們一塊走了一趟。奴婢該死,忘了屋子裏該留人。”
到了這個份上,陳瀾實在是沒心思繼續追問了。一來她的傷確實還沒好,二來情況還沒摸清楚,也不知道院子裏的人事是否有其他隱患,三來這月錢如何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問明白的。因此,懶懶又吩咐了幾句,她就打發了人下去,連沁芳說讓小丫頭們來磕頭認錯的提議都拒了。
人一走,陳衍就忿忿不平地說:“姐,你也太軟弱可欺了,祝家的就是沒安好心!要不是老太太還在,二嬸早就容不下咱們兩個了,不就是以為她是侯爺夫人嗎?都是因為爹爹當年沒能襲爵,否則這些下人也不敢這麼勢利眼!姐,等我以後做官了,我們就搬出去住!”
十一歲的孩子便惦記著這些,陳瀾心中不禁嗟歎,隨即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搖搖頭示意他別再說下去。而看著陳衍那種仿佛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她也沒往心裏去,隻是笑著又囑咐了他一番,又從枕邊的小匣子裏翻出一個荷包給了他。
“這……又是姐親手做的?針線還是一樣好!”陳衍喜滋滋地把荷包揣進了懷裏,這才咧嘴一笑,“要過年了,我正想磨著姐做一個呢,沒想到你早就預備好了。”
這三天裏,陳瀾雖不得下床,床上的各種用具卻都熟悉了一遍,其中便有這床頭匣子裏的各式針線。有荷包、扇絡子、汗巾、鞋麵子……總而言之各式各樣應有盡有,哪怕是她從前為了省錢,針線功夫很是不差,甚至還會裁衣服,但那會兒還有縫紉機,如今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繡花,她那點針法還真是不夠看的。要不是原主留下這麼多東西,再加上傷勢未好也是一個借口,大過年要送禮時她怎麼糊弄?
留著陳衍又坐了一會兒,陳瀾終究沒有提鄭媽媽說的那話,隻是吩咐他要小心自個,不要惹麻煩。等他歡歡喜喜走了,陳瀾才按著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對這個時代的曆史她完全是一抹黑,但無論現代還是古代,這沒了爹娘的日子都是一樣的,更何況這裏的人事比她當初的環境更複雜,更艱難。可是,活著就是希望,她既然重生了,就一定會代替這個失去父母卻一心護著弟弟的可憐女孩子好好活下去,也一定會替她好好照顧陳衍!
除了養傷之外,她卻得好好想想之前鄭媽媽提過的讓陳衍搬到外院去的事。陳衍才十一歲,又沒有爹娘照顧,孤零零在外院住著,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這不但是為了他打算,也是為了自己打算,須知她在這家裏目前最大的倚靠,就是這個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