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清晨,太陽還隱在東方的山後沒有出來,天剛蒙蒙亮,蒼茫的天空中,還零星散布著幾顆沒來得及退去的星星;荒草、樹枝在不停抖動,“哇”一隻烏鴉不合時宜叫了一聲,更增加了幾分淒涼。
山後,新增加了兩座土墳。楊修老人和弟子們站在墳前,弟子們最後給師娘和師妹填了把土,磕了頭,鞠了躬。而後,虎背熊腰的大徒弟趙威龍、短小精悍又鬼機靈的二徒弟劉強、瘦高個子的三徒弟史鐵柱、粗壯敦實的四徒弟鄭剛並排站在楊修老人身後。本來,他們回來後見到家中的慘像,好衝動的劉強掉頭就要走,要去找鬼子報仇;可沉著冷靜的趙威龍橫豎拉住了他,說現在師娘和師妹屍骨未寒,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將她們入土為安,然後才能去找鬼子算賬。
“回家吧!”楊修老人強抑憤懣,歎息著說。他的心情是悲痛無比的,一天之內老伴和愛女同遭橫禍,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怎麼過?他需要回去靜默一段時間。
四個徒弟一動不動。
“你們?”老人家不解的問道。
“師父,師娘和師妹入土為安了,可那個龜田還活著,現在我們該去取他狗命了!”大弟子趙威龍咬牙切齒道。四個徒弟的眼中均是滿腔的怒火,怒火在胸中翻騰,他們隻覺得全身就像有一團烈火在燃燒。
龜田經常帶著日本兵在附近到處橫行霸道,所以這裏的百姓都認識他;以前他們都是想方設法躲避著他,以他們的武功想做到這點這不難。
這個禽獸不如的家夥,要不是師父老人家總攔著,說什麼不可惹是生非、什麼以忍為貴、什麼練武功隻為防身雲雲,他們早就會教訓這個豬狗不如的家夥了!他們早就對日寇到處犯下的血腥暴行義憤填膺,憑什麼我們要忍?憑什麼我們不能反抗?我們要殺,我們要殺光狗日的!要將他們碎屍八段!!
“師父,我要去找鬼子,我要讓鬼子們血債血還!”大徒弟趙威龍瞪著血紅的眼睛,避開師父的目光,望著遠方,堅毅的說道。
“對,我們都要跟著大師兄,我們一定要報這血海深仇!”其他幾人異口同聲發瘋般怒吼。
知書達禮、雖一身絕世武功卻從不張揚、安分守己一輩子的老人,隻知以孔孟之道待人的迂腐老人楊修依舊猶豫不決:“這,行嗎?鬼子有槍?”他支吾其詞,難述下文,在報仇這個問題上他的心裏很矛盾,他更多的是在為徒弟們的安全著想;他昂首望天,天上一輪殘月初照大地,暮色朦朧;俯首望地,地上片片樹影婆娑,怪影連連;充耳尖嘯的山風,滿目陰森參差的樹影;曠野寥寥,到處透著幾分蒼涼。
“我們不怕!”徒弟們的眼中是駭人的光芒。
“從今以後,隻要還有狗日的鬼子在我們國土上為非作歹、橫行霸道,弟子就會同他們勢不兩立、血戰到底!”大徒弟趙威龍緊握右拳,信誓旦旦道。剛大哭一場,他的眼睛依舊是通紅的。
“對,我們要找狗日的算賬,和他們勢不兩立、血戰到底!”
“我們要緊緊追隨大師兄!”另三個徒弟高高揮著手臂,顯示著無法更改的決心。
“祖訓告訴我……祖訓告訴我要以德服人,以禮待人,不可恃絕逞雄,可如今這世道……”老人囁嚅著,不知說什麼好,“雖然我們都是知書達禮、仁義待人的中國人,可他們也太欺侮人了!”
“我們還是回家吧?然後我們躲進深山;我們既然惹不起,總躲得起吧?等日本人走後我們再出來。”想了想,老人還是勸道。
“他們若是永遠不走哪?”從不多言多語性格內向的四徒弟鄭剛忍不住問道。
“就是,如果他們不走,難不成我們中國人要躲一輩子,可這裏本來是我們的家啊!師父,我們憑什麼要躲?”趙威龍眼含熱淚義憤填膺道。
“這個,這個,我們鬥不過這些野蠻的家夥的,”老人閉上眼睛歎息著說道,“都回家吧?唉!”說罷,帶頭欲走。
“嘭嘭。”趙威龍帶頭磕起頭來。其他人照做不誤。
“師父,為今弟子隻好擅做決定了,弟子寧可背著背師罪名,也要為師娘和師妹報仇,”他哽咽著。他也不願意離開師父啊!師父養育了他們這麼多年,他的言語間透著萬分無奈,“不肖徒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