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不過來問安,今日有賈瑛支使,王夫人也就不留她抄經書了,臨走時候, 想起今天王夫人吃齋,探春便約了賈瑛一會一塊用飯。
賈瑛應了。
自從把事情交了王熙鳳後, 王夫人提前進入了賈瑛最豔羨的養老退休生活。
王夫人能徹底放權, 元春功不可沒。
她一句話輕易抓住了王夫人的心理:“現下費這神做什麼,終究以後要搬出去的,盡心盡力做了, 還討人碎嘴。”
元春是成功在“好權型王夫人”和“精明期老太太”夾縫中生存成功的人。賈瑛覺得,自己的戰鬥力連她一半都及不上。
所以現在要繼續查秋紋,賈瑛心裏還是有些沒底。
一直到現在,王夫人還沒和她談過那本書的事,也許寶釵給她打的掩護起了作用。如果沒查出個所以然,還讓王夫人把這個舊賬翻出來,就麻煩了。
隻是,不追究也不是她的性格。放任不管,之後這個炸彈還是要炸的。怎麼都是死,不如死得明白點。
賈瑛自認為待手裏的女孩子都不薄,這次抓詩社的錯處,等於直接戳到她眼皮子底下了。
她一麵抄經書,筆下不停,一麵打腹稿,想著怎麼從她老媽那套話。
賈瑛昨夜又重新對賬,經過在王熙鳳那裏學的一陣,終究與她當初在金陵隨意記下不同,原本自己覺得完全沒問題的地方,現在一看漏洞百出。
其中有虧空,倒不一定是有人手腳不幹淨,她以往便是個手鬆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被她影響,剪碎銀是從沒準過的,說是半兩,能剪出二兩來。
賈瑛抄了一會,手酸了,也不抬頭,順口便叫最熟的金釧兒幫她倒個水。
玉釧兒在外間調侃道:“姐姐倒的水香些不成?她今日回家去了,姑娘還是將就些吧。”
賈瑛坐的方位正麵朝著門,見玉釧兒要放下縫補衣物起身,笑道:“你忙你的罷。”
就在一邊的彩雲倒是機靈,向王夫人告罪,放下了整理的經書,起身給賈瑛倒了一杯。
賈瑛撇了筆,見彩雲端著水過來,放下時,袖中一晃過熟悉的物事,立刻警覺起來,故意嚐了一口嚷燙,撒嬌叫彩雲幫忙吹吹。
她小時便是個討女孩子喜歡的性子,這樣舉動做來全不違和,王夫人也見慣不慣了。
彩雲拿了幫她端起,口勁極輕地吹,她舉了杯子,袖子滑落,便露出一雙白生生的手臂來,右臂戴著的,正是與秋紋一模一樣的手釧。
賈瑛看出來,這兩隻本就是一對,不過拆開了。
彩雲與秋紋也絕對不會兩人湊錢買一對,再分開戴,一方麵是她倆壓根不熟,何況就是湊一塊,也是買不了這對釧的。
她倆都是他們房的家生子,家底幾斤幾兩,賈瑛還是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