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聽說孫護衛出事了，我就給領班的使了些銀子，換我過去看押孫大娘，其實就是為了方便照應她一二。我換過去沒多久，孫護衛偷著找過我一次，給我了好些銀子，我還以為他是想通過我救出老母親，卻沒想到他隻是想讓我照顧好孫大娘。當時我也納悶來著，為啥不直接將人救走，是時機還不夠成熟嗎？就算布置了天羅地網，憑孫護衛的本事，也一定能把人帶走的。從那以後，孫護衛每一年都會給我送一大筆銀錢過來，可就是從來都不提救人的事。我也不好直接過問呀，但我想應該是他手上捏住了什麼把柄，才能保證孫大娘活命。”
“孫護衛還有沒有其他親人？”
“沒有了，隻有這一個老母親。”
“他後來做了殺手，叫聾大，你可知道？”楊謹審視著小吏。
“知道，被朝廷通緝的人，能有啥正經營生啊。”
“那你就不怕被他連累？”
“救命之恩，哪裏談得上連累。隻是我二人被帶到這裏，上邊一定會起疑，怕是今天就會把孫大娘轉移走。”
“我昨夜已經派人暗中包圍了那裏，現在有了你的口供，我可以直接把人帶過來了。”楊謹微微一笑，“說了這麼多，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小人徐力。”
“我斷了你們的後路，以後有什麼打算？”
“小人隻求一家老小活命，其他的並不敢奢求。”
“我說過，會保你二人性命，以後就留在這裏吧，我會找人給你們安排好出路。”
這兩名小吏連連叩首，他們知道，隻要今天出了這個門，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
楊謹轉頭對辰鉉說道：“去通知陳莫遲，把孫大娘帶過來，不用避人，若是有人敢阻攔，就說是我楊謹要的人。再讓他找幾個人把這二人的家小保護起來。”辰鉉領命，告辭離去。
“哥，要不要現在直接去審一審這孫護衛？”
“你昨夜奔波勞累，趕快回去休息一會兒，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你不會還想留他一命吧？！我不同意！！不同意！！！”楊謹瞬間光火，聾大都敢刺殺他的戍邊軍師了，這位當事人還是這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位楊大將軍可是出了名的護短，以往有誰敢動他的人，上來先折磨個半死，再說別的！
“我就是去例行訊問一下，等他招完供，聾大一定交給我們楊大將軍從重發落，行了吧？”孟起像哄小孩子一樣，笑得又溫柔又無奈。
楊謹氣哼哼地起身，決定回去補一覺。他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雲棠跪在院子中間。雲棠見楊謹出來，趕忙低下了頭，一副低眉順眼的小模樣，並不敢與楊謹對視。
待楊謹走近幾步，雲棠才開口：“將軍，屬下學藝不精，與聾大對戰之時受傷，請將軍重罰。”軍師的好意他隻敢心領，楊謹積威之下，又哪裏敢隱瞞？
楊謹走到雲棠跟前，抬起他的右手臂，仔細查看了一番。傷口剛剛處理過，被包裹的很嚴實，從外邊看不到深淺，“軍醫官怎麼說？”
“沒傷到筋骨，隻是皮肉傷，用不了一月就能恢複。”
聾大的刀子入肉極深，就算沒有碰到筋骨，也實在算不上皮肉傷，雲棠的額頭上沁著一層薄薄的冷汗。為了防止傷口感染，軍醫給他用的藥效力很猛，這會藥效剛剛開始發揮作用，雲棠整個右手臂都疼的厲害。
“哪有百戰百勝的道理，回去休息吧，養好身體最重要。”孟起一邊往前走，一邊替雲棠說情，待他走到雲棠麵前，蹲下身去就要扶雲棠起來。可是沒有楊謹的命令，雲棠哪裏敢動分毫。
“就聽軍師的，你且先回去養好身體。”
雲棠有一瞬間的愣神，楊謹對他們幾個要求極高，這次竟然不罰他？
“先別高興的太早，等養好了傷，自己安排加練，補一下短板，練到你覺得滿意為止。”
“是，屬下領命。”說出這幾個字，雲棠感覺到自己的嘴角都在隱隱抽動，他這下可真是徹底不淡定了，如果剛剛還是擔心受懲罰的忐忑，現在就全轉化成了對未來的擔憂，要自己滿意，聽上去簡單，但是這可比實打實的完成某項標準難多了！可以說，在楊謹這裏，沒有要求就是最高的要求！
可憐的雲棠哪裏知道，楊大將軍把對孟起的小脾氣，都發作在了他身上，真真是撞在了槍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