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擄走了逍遙居的老板娘。
其它我也顧不得了,那個關於三師兄的秘密我必須馬上知道,馬上。
爛柯鎮外,有堅硬的石子和齊膝的芒草,我在上麵奔跑而過。
老板娘可能這輩子都沒體驗過這般風馳電掣的飆車感覺,已經暈死過去了好幾次。
我跳上一棵高愈十丈的大樹,把她攔腰擱在一個懸空的樹椏上。
天上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她轉醒過來,沒命的嘶嚎哭喊。
她像個滑稽的猴子,身子緊緊抱著樹枝,嚇得麵如白紙抖若篩糠,“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我站在對麵的樹上,蒙著臉,垂下頭發,隻露著一雙眼睛,居高臨下,隔空而望,思考著該怎麼問她。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不要騙我。”聲音盡可能的冷酷唬人一些。
“我說了你就會放我走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放過她?才怪。
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那你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我長吐一口氣,“你在逍遙居多少年了。”
“三十,快四十年了。”
“你們後院的井裏,曾經淹死過一個女人,你記得嗎?”
“記,記得。”她遲緩地說。
“那女人叫什麼?”
“好像,是叫……我記不大清了,她們的名字都差不多,都不是本家的名字。”
我跳過這個問題,接著問:“她為什麼要跳井?”
“她,她喜歡上一個男人,後來那男的不要她了,她就不想活了。”
我搖搖頭,“不對,你沒說實話,重新講,她為什麼要跳井。”
她咽口唾沫,緊張地講:“我沒說謊,確實如此,她確實是因情自盡的。”
“她生過一個孩子,是不是?”
“是……”
“你們把孩子扔了?”
“沒有,沒有。”她連忙反駁說,“那孩子是她自己扔的,與我們無關。”
“你胡說,她為什麼要扔自己的親骨肉。”
“真的是她自己扔的。”老板娘急得欲哭,“她說她寧願自己的孩子死於懵懂,也不讓其長在娼門,咱們留不下,也隻得由著她了。”
“就算是吧,”我選擇了相信她,“她死就死了,可她死了以後你們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為什麼要讓她受那樣的淩辱?”
她語態遲滯道:“這,這都是前人留下的規矩,我們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我冷笑一聲,“你們這樣歹毒,不怕她化成鬼來找你麼?”
她沒有回答是否,隻是一臉恐懼,用乞求的眼神看著我問:“姑娘,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問這些往事?你認識她?”
“不認識。”我搖頭。
“既然不認識,那你為什麼要把我綁到這兒來?”她用無辜的口氣說。
“我不但把你綁到這兒來,我還要把你的衣服扒光,在這兒吊上七天。”
“為什麼,為什麼!?”她哭啼不止,身心都已經接近崩潰邊緣,“我們逍遙居自己的事,哪兒得罪你了。”
“為什麼?因為你們十八年前扔掉的那個孩子,是我的師兄,誰傷了我師兄的心,我便也不讓他好過。”
“你師兄?十八年前?”她突然反應大變,激烈的搖起頭來,“姑娘,你一定是搞錯了。”
“搞錯了?”我疑惑問。
“是啊。當初扔的那孩子,是個女孩,而且也不是在十八年前,是十六年前啊,是十六年前啊。”她大冤得伸的叫道。“你,你報錯仇了。”
仿佛一條火鉛擊穿我的天靈蓋。
“你說什麼!?”我猛的扯下麵紗,失聲問道。
她看到我的樣子,臉色忽然大變,肌肉僵化如石,伸出一隻手指著我,顫聲道:“你……你……”
手下一個抓不牢,竟從高高的枝頭墜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等我回過神再去救她,已經為時已晚。
她死了。
她無法再解釋我剩下的困惑了。
我站在她的屍體旁,身體難以自製的發著抖,抖到好像隨時都會碎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