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邊境(1 / 1)

大宋西北靠近夏朝的邊境,這裏是千溝萬壑的黃土高原,當年範文正公在這裏擔任陝西四路宣撫使,主持防禦西夏的軍事時,寫了一首《蘇幕遮·懷舊》: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感歎大西北的蒼茫遼闊,並借景引發了羈旅鄉愁。

徽宗宣和四年,寒露剛過,一輪紅日從光禿禿僅僅長了幾棵灌木的山上升起,慢慢驅散了夜晚的寒意,一條不大不小的河流從山穀之間流過,黃色的河水時而平緩,時而湍急,最終彙入了黃河。

在河流右側,有一條道路與河流並肩而行,沿著路往下遊走,會發現在平緩之處,有一個小鎮,鎮子不大,不過兩三百戶而已。

宋朝與夏朝的交界處,連年兵荒馬亂,民不聊生,人口也是逐年減少,但這個鎮子因處在交通要道,往來人馬往往在此歇腳中轉,久而久之,鎮子人口反而多了起來。

整個小鎮和黃土高原一都是灰色的,但在鎮子西南卻有兩棵掛滿金黃葉子的楊樹,在這個地方顯得格外突兀。

走過去看,發現這兩棵樹是從一個莊院裏伸出來的,雖然那莊院不大,在這個地方已經是大戶人家。

莊院裏,隻見一個約莫10歲左右的孩子正在練武,手持一杆木製長槍,那槍比他身子還高出許多,那孩子使起來卻是頗有章法,但也極費體力,不到半個時辰已是滿頭大汗,剛想休息時,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大吼,那孩子無奈,隻得繼續練下去。

細看那大吼之人,三十來歲年紀,濃眉大眼,高口闊鼻,須髯如戟,極具威勢,這中年人姓梅名自雄,那孩子正是他獨子,名叫由圭,他們本是河南人氏,世家習武使槍。

在梅自雄二十來歲,已將一杆銀槍使得出神入化,後他不斷挑戰當時的各路高手,勝多負少,武功也在挑戰中不停進步。

到了五年前,在戰勝各路高手後,他挑戰了當時已經名滿天下,被譽為“中原第一高手”的槍仙,兩人世家使槍,誰也不服誰。

比武當天,當時兩人使出渾身解數,高手對決,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大戰了一百餘回後,梅自雄在最後一招終於險勝,但因為對決太過激烈,沒有控製好力度,失手將對方捅死。

那時梅自雄年輕氣盛,為防止報仇,將對方一家老少全部殺死,以絕後患。

對決過後,他很自然的成為了別人口中的天下第一,但隨之而來的並不是滿足,而是無可名狀的失落,原來成為天下第一並不是一件讓人快樂的事情。

當他掛上這個天下第一的頭銜後,很快就有很多人為了這個頭銜來挑戰他,所謂高處不勝寒,他很快厭倦了這種生活。

當時由圭已經到了五歲,為了自己的孩子,為了防止其他仇家的報複,也不再想過這種打打殺殺的生活,梅自雄賣掉了家產,帶著家人來到了這裏,這地方處在宋、夏邊境,離吐蕃也不遠,局勢錯亂,民風彪悍,常人往往避之不及,而對於他來說正是一個避禍的好地方。

梅自雄就在小鎮上置了幾塊地皮,雇了幾個佃農,建了一個莊院,成了一個員外,就此定居下來。

這員外每天事情不多,自是把重心都放在教由圭武功上,歲月如梭、光陰荏苒,這一晃五年很快過去了,一家人平平安安、其樂融融。

由圭一般上午學習槍法,下午讀書習文,但因為教書先生前幾個月有事不幹了,梅自雄精力都在由圭的武功上,對他讀書要求不高,隻要求能識字寫字就行,所以後麵也就沒有再請先生,這對於年少的由圭來說,不用讀書當然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

西北的秋天天高雲淡、漫無邊際,這天午飯過後,不用讀書的由圭突然興起,一個人騎馬到處遊玩。

玩了許久就牽著馬到山坡的背陽處乘涼,剛翻過山頂,一眼望去,隻見山溝裏躺著一人。

由圭牽馬快速走了過去,看那人身形瘦削、細目長髯,約莫五十多的年紀,上衣靠胸位置有一團已幹透的血跡,由圭邊推他的身體邊叫道:“老伯伯,你醒醒”,推了幾下那老者沒有反應,由圭將手靠近在他的鼻孔,呼吸有些微弱但均勻,心中大喜。

由圭馬上騎馬飛奔回家,叫了兩個佃農將那老者抬了回去,又請了大夫來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