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妖站在女人前麵，將她和其他人隔開，它將軟劍拋回給莫正安，莫正安輕巧地接住了。
樹妖指尖翻轉捏了個法訣，照心鏡緩緩浮現在眾人麵前，它看著莫正安開口道：“我已經看過你的前塵，知道你引我出來是為了什麼。”它低頭往後看了一眼還癱坐在地上的女人，“隻要你能放過織燃，我就如你所願。”
莫正安：“我不答應。”
樹妖：“為什麼？”
莫正安嗤笑：“憑什麼？”
樹妖指尖輕輕撥弄麵前懸空的照心鏡，使其轉動起來：“憑我看過你記憶裏的噬魂陣。完全複刻我是做不到，但以照心鏡為陣眼，我自爆全部靈力，至少在場者，除了你，沒人逃的掉。”
莫正安臉上的笑意變冷：“你覺得你做得到？”
樹妖回答：“橫豎一死，總要試試。”
眾人看莫正安臉色就知道麵前的樹妖並非虛言。我想到剛剛幻境中的慘狀，不禁握緊了手裏的渡河劍柄，秀蓮對我小聲問道：“怎麼辦，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說：“有。”
秀蓮麵露喜色。
我接著說：“我在想，如果能活著回去，一定要揍師父一頓。”
我迅速對莫正安傳音：“設陣一定需要時間，我可以和連公子一起牽製它，請莫閣主抓緊時機出手，無論如何絕不能讓噬魂陣再現！”
莫正安的表情在夜色裏晦暗不明，他沒有回應我，隻是看著麵前的樹妖。
突然，樹妖胸口前透出一點銀光——是刀尖。
所有人都怔住了。
樹妖怔怔地看著從胸前破開的那把懷劍，劍身沾了血，更顯出當初她親手為她刻上的字。
長百。長命百歲。
劍被身後的人拔出，發出一聲悶響。她轉過頭去看那個自己不惜犯下諸多殺孽因果加身也要救的女子，織燃顫顫巍巍地握著懷劍，她白得如蠟的臉上滿是淚痕。
“榭長風，放過我吧。”她哭著說。
榭長風輕輕說道:“那時候你刺了我一劍，哭著讓我別放棄你……現在你的劍刺在同樣的位置，卻讓我放過你？”
“但你沒有告訴我，你沒有告訴我這是用這麼多人的性命換來的！榭長風我不是人嗎！我也有心的啊！！”織燃聲嘶力竭，她的眼睛紅了，之前為她梳好的發髻也亂了。
榭長風錯愕：“是你說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放棄你……”啊，對啊，她也是有心的，她這樣的人，無法接受依靠別人的命來苟延殘喘。
可是多年殺人取魂，我是沒有心的嗎？
秀蓮看到這一幕，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大有死裏逃生之感：“她們起內訌了？那個樹妖好像受傷了，我們要不要趁此機會出手？”
我攔住秀蓮：“先不要輕舉妄動，不過一把普通的匕首罷了，傷不到它。”
名叫榭長風的樹妖靜靜地看著麵前再次跌坐在地淚流滿麵的女人，臉上是孩童般的茫然，良久，才喃喃道：“我果然，還是不明白……”
照心鏡咣的一聲掉在地上，莫正安上前一步，直接用劍刺下，鏡麵碎裂，再也無法重圓。
“你殺孽纏身，她空享人魂，皆是不得超生之輩。”莫正安看著分明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上截然不同的神色，眼瞳黑沉如水：“你是妖，不懂人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