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從揚州轉學到北京以後,葉容珍專門安排了個司機接送她上下學。
司機姓曾,是個憨厚的退伍老兵,已經給林家開了十幾年車。
開學第二周,曾師傅和林霏熟悉起來,每天接送的路上也會和林霏隨意聊聊天。
這天早上下著小雨,路上有點堵。隔著玻璃窗,林霏無聊地看向街邊行色匆匆的人群。
曾師傅掃一眼後視鏡說:“小姐,後麵那輛車也是你們學校同學的嗎?”
林霏回頭看了一眼,是輛黑色奔馳,銀色的立標很顯眼,可是外麵下著雨,能見度很低,她看不清車裏的人。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曾伯伯?”
“連著一個多星期了,每天都和咱們同路。”
林霏哦一聲沒太在意,學校那麼多人,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早上出門早,林霏到學校的時候,距離上課時間還有二十來分鍾。她目送著曾師傅的車越開越遠,才撐著傘走到校門口賣早餐的小攤前,“阿姨,來一個煎餅果子,不加蔥不加辣,多放甜醬!”
林霏最近喜歡上了這款街邊小吃,可是葉容珍管得多,不允許她隨便吃外麵的東西。
就在兩天前,林霏放學買了根糖葫蘆帶回家,結果被葉容珍當場數落了一通。
“你想吃什麼就讓家裏的廚師給你做,買這種不幹不淨的東西萬一吃壞肚子了怎麼辦?”
“你知道這些糖葫蘆是怎麼做出來的麼?山楂都是掉地上沒人要、被人踩過多少遍的!外麵那層糖,裏頭不知道摻了多少蒼蠅屎!還有那賣糖葫蘆的小老板,推著個車吆喝一整天,這上麵裹了多少灰塵和細菌你知道麼……”
林霏被葉容珍的話膈應了一個晚上,已經吃進肚子裏去的那幾顆糖葫蘆都差點沒嘔出來。
可她還是嘴饞,看著別人吃她就忍不住也想嚐嚐。
後來她學聰明了,想吃什麼自己偷偷買,連曾師傅都瞞著不讓他發現。她還安慰自己說髒就髒點,就當調節腸道菌群平衡了。
林霏買完煎餅果子,一邊吃一邊慢吞吞往回走。
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她發現剛剛那輛黑色立標奔馳居然還沒開走,正停在路邊打著雙跳。
林霏上的是貴族學校,大部分學生都有家裏的司機接送。正因為如此,學校門口每到上下學高峰的時候都擁堵不堪,接送的車輛也都形成默契,送完人馬上走,很少有車子會占著路邊的位置影響交通。
林霏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奔馳的後排車窗。
隔著被雨水打濕的玻璃,她隱約能看到車裏坐著個男生,頭發似乎留得極短,可是麵容一點也瞧不真切。
她轉頭的時候,他也扭頭看向她的方向。
那個時候的她根本不可能知道,車裏坐著的,是十七歲的程宇璋。
看著那把明黃色的雨傘沒入遠處的人群,程宇璋對司機說一聲:“成叔,你到前邊兒路口等我,我很快回來。”
他推開車門,迎著霏霏細雨,大步跑到了林霏剛剛買煎餅果子的小攤前。
“阿姨,我要一套和前麵那女生一模一樣的煎餅果子。”
“小夥子,你說的是哪個女生啊?”
“就剛剛打黃傘,長特漂亮內女生!”
“哦哦,好嘞!這小姑娘這幾天經常來,那就和她一樣,不加蔥不加辣,甜醬多放!”
程宇璋很少吃甜口的東西,他硬逼著自己咽下去三口,就再也下不去嘴,剩下的被他直接扔進了垃圾箱。
他發現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不同。
從口味到習慣,從愛好到性格,南轅北轍,天差地別。
被林霏發現他的車以後,程宇璋連續兩個星期沒讓成叔開那輛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