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看著雕花梨木床上安靜的躺著的秦時,心裏澀澀的,他已經睡了很久了。
太醫說可能會醒來可能永遠不會醒來。
他那樣詭計多端的人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他一定在騙我。
他曾經騙過我,後來什麼都給了我。
財富,地位,權利,還有命。
空空的大殿上隻有我一人了,難得的回想起以前的往事——
————
下過大雨的天空霧蒙蒙的,盡管在七月的夏季還透著沁人心肺的涼意。
我曾獨守這龍安寺為國祈福十六年。
幾日前,我的師父塵一先生病逝。臨走前給我一個錦囊。師父走後,我獨自打開錦囊,上麵寫著,“回天乏術。”簡短的幾個字,便囊括了我大威國風雨飄搖的數年。
這持續了半年多的漣堓之戰,終成定局。不過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罷了。
年前的秋狩,各國會盟。 陳王打獵遇刺,射中陳王馬匹的是威王使用的金玄箭,不巧威王取箭時就是九隻箭,至於為何少一支箭,威王並未放在心上。
陳王以此為由,發兵威國,威王百口莫辯。不過短短幾日就已列陣漣堓。
陳國分明就是有備而來,威國邊境來不及調兵,不足對抗有備而來的陳軍,威國軍隊節節敗退。
威王連忙派遣使臣借兵,使臣被晾了幾日才見到了稱病幾日的應王,一番討價還價下應王答應出兵,條件是以應國太子秦時為主帥支援瀝原。
這場戰役下來應國太子秦時用兵如神的名聲響徹各國,得各國名門貴女的青睞。
陳國作為此番戰敗國向魏國賠償數座城池,金銀珠寶。
就在塵埃落定,威王準備慶功時,秦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打威國。
不多時,已經列陣昊城城下。
威王在王宮裏焦頭爛額,召集大臣商討對策。
眾位大臣平日裏也是在脂粉堆裏泡久了,真遇上事了,個個都跟鵪鶉似的耷拉著腦袋,一個字也憋不出來。都在想著亡國後自己的出路。
大臣裏有個聲如蚊蠅的聲音響起,“不如降了吧。”
此話一出,大殿安靜了,宮女太監大氣都不敢喘。
威王佝僂著身軀,除卻這身龍袍,不過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擺擺手,“散了吧。”
黃昏,威王將自己關在大殿,身邊侍從全部遣散。
從小伺候他的太監總管候在門外,大殿內傳出隱隱的嗚咽之聲,看著天邊最後一縷餘暉,這王朝的興盛衰落就要結束了。
翌日,城門大開,威王親自迎太子秦時入王宮。
大殿,威王宣布投降,條件是不得殺害城中百姓一人。
太子欣然同意。
“傳聞德安公主墨寶千金難求,孤欽佩已久,能否請公主贈孤一幅。”秦時一身銀甲,豐神俊朗。
“阿朝。”父王看向我。
“嗬。”我嘲諷的笑笑,“整個王宮都是太子您的,何況是一幅前朝公主的畫?”
我看著這個曾經熟悉的少年,還是那樣英俊的眉眼,芝蘭玉樹的身姿。怎麼換上了戰袍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呢?
還是他從來就沒有變過,其實從前我就一直沒有看清他。
“阿朝!休要胡言亂語。”父王斥責我,接著解釋道,“阿朝真是被寵壞了,她一向沒規沒矩慣了。請太子不要見怪。”
秦時眼神黯然,隨即恢複淡漠的模樣,淺笑,“無妨。”
這場投降是漫長且屈辱的。
我父王有後妃三十餘人,沒有兒子,女兒有十一人。這個數量,足以看出這些年他的後宮不太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