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日快樂(1 / 2)

1988年11月15日,平江市長河鎮高星鄉的街道上,兩個蓬頭垢麵的少年勾肩搭背的走著,盡管身上的衣服並不能完美的貼合他們的身體,但好在足夠暖和,能夠讓他們兩個在這寒風刺骨的夜晚遊蕩。兩個少年是雙胞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身材纖瘦,長期缺乏營養的臉上呈現出病態的蒼白。

更高一些的少年對另一個說道:“弟弟,咱倆今晚上還回家嗎?那老酒鬼不知道回去沒有,老媽自己一個人在屋裏,今天還是咱倆生日,回去看看吧。”

“好,回去看看吧,”哥倆說完便轉身向後對著那半山昏暗的老屋走去。

寒風呼嘯在山林中,平靜的石子路上迎來熟人的到訪,兩雙解放鞋踩在碎石上發出沙沙聲,兩個人肩並肩誰也不說話,不多時,兩人到山腳,他們的家順著這連接大道的小山路一直往上到半山那,一個破舊的村子,村裏人早就搬到了山下鄉裏,就剩下林家一家四口人了。

林家是村裏麵最富裕的了,可是跟他林老二沒啥關係,早些年還有一些積蓄,可是自從娶了媳婦卻生不出孩子以後,便整日喝酒賭博打媳婦。越賭越窮,越喝打老婆越狠。

直到有一天,林老二因為喝酒沒回家。巧的是那天剛剛好有三個城裏人來這采風,借宿在他家,那晚過後沒多久便林李氏便懷孕了。林老二剛開始還很高興,整天喜笑顏開的說老母雞終於要下蛋了。直到村裏有人跟他說了這件事,火冒三丈的林老二把林李氏打了個半死,卻始終沒有去碰她的肚子。從那以後,林老二的人生就隻剩下兩件事了,喝酒和打老婆,至於為什麼不賭博了,因為根本沒有人會和一個窮鬼玩了。

十月懷胎,兩個不同啼哭聲出現在家徒四壁的屋子裏,林海和林江就這樣出生了。兩個孩子就在自己的酒鬼父親一聲一聲狗崽子中長到了現在16歲,至於他們的母親,早就在多年的虐待中精神失常,被大鐵鏈鎖在床上。

林江三步並兩步跑到簡陋的木屋前,敲了敲門道“爸,在家嗎?”林海在他身後緊張的說:“你是真不怕挨打啊,這麼晚了,要是他醒了咱倆又得挨一頓毒打。”

“沒事哥,這個時候他要麼還在外麵喝酒,要麼已經喝多了蒙頭大睡。”

“最好是,我可不想再鼻青臉腫的被趕出去了,你說咱倆是倒了八輩子黴抬胎到這啊,”說著林海推開了門,入眼就是那一張靠在角落裏的木床,中間的地上是一個土坑,靠近門的角落裏堆放著木柴,一個中年婦女坐在床邊睡著了。她低著頭,一隻手低捶在地上,另一隻手卻被鐵鏈子牽拉反折在肩上,頭發四散,手上,腳上露出的皮膚,充滿了淤青,花棉襖上四散著黑色的斑點。

林江快步上前把婦人抱起,放在床上,他歎了口氣卻什麼也沒能說出口,他們倆對於母親的記憶就是一個瘋子,當然也沒有多少愛意。

兄弟倆拿著小板凳坐在火坑前,林海把熄滅的火弄燃,不斷的往裏麵加柴,其實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回來,這裏是家,但更像是棺材,外麵是天地,卻更有比這裏溫暖。可能隻是因為他們在這裏出生,人生就和這個木屋鎖死了吧。

兄弟倆就這樣坐著,柴火在火坑裏燒的劈裏啪啦,仿佛這就是人間唯一的聲音。門外,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拖著酒鬼步靠近木屋,嘴巴裏嘟嘟囔囔著一些醉話,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人木屋裏,林海慌聲對弟弟說“那死老頭回來了,咱倆是裝睡還是怎麼著?”林江也慌了,兄弟倆人大眼瞪小眼。竟然忘了一時之間該做什麼。

突然木屋的門被一腳蹬開,一個身高一米六幾的男人闖了進來,兄弟倆被嚇的從小板凳上跳起來,慌慌張張的站起看著這個他們痛恨的而恐懼的人,綠色的軍大衣早就被油汙和泥土染的不見原本的顏色,頭發也是亂糟糟一團,臉上的絡腮胡因為沒有打理而把半張臉擋了個幹幹淨淨。隻有那一雙吊三角眼直視著屋裏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