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吱呀一聲發出了輕輕的聲響,睡在床上的人皺了皺眉,似乎被這聲輕輕的響動吵到了。進門的人見了,端緊了手裏的藥碗,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生怕吵到那人。

藍曦臣覺得渾身上下都疼的厲害,這陣疼痛讓他額頭都是細密的冷汗,他費力的睜開眼,一片昏暗,還沒來得及思考,一束光照進了眼睛裏,他微微的眯起了眼,有人把遮的嚴嚴實實的床幔撩開,他看到一個少年逆光站在他眼前:“你醒了啊!”聲音帶著一點點的羞澀,卻十分的溫潤平和,帶著十足的關切。

藍曦臣見他端著藥碗,看了眼自己被包紮好的傷口,感激的露出笑容,兩隻手抱在一起向那少年行禮道:“曦臣謝公子救命之恩,若有機會,必當湧泉相報。”

“你傷的很重,好好躺著,不必如此,真想謝我,就等傷好了再謝吧。”那少年將手裏的藥碗遞給他柔聲的笑道。

藍曦臣接過藥碗,將碗裏的湯藥喝完,又道了謝。

“孟瑤,有人找你!”門外傳來女子的聲音,那少年把空碗接過來溫和笑道:“我等會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不要亂動。”

藍曦臣這才看清楚這少年的模樣,十五六歲的模樣。他身形十分消瘦,一張十分討喜的臉,七分俊秀,三分機敏,眉眼彎彎,帶著十二分的笑意和款款溫柔,讓人看著便能放下心防。

他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布衣,雖然簡陋,卻十分整潔。

吃了藥,一股睡意襲來,藍曦臣迷迷糊糊的昏睡了過來,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一根蠟燭在屋子裏燃著,屋子裏唯一的一張桌子旁坐著一名少年,正是白天的那少年,孟瑤正借著微弱的燭光整理明天要用的賬本,他的手飛快的在紙上寫寫畫畫,偶爾停頓,也隻是一瞬間。

他似乎聽到了聲音,回頭看到藍曦臣已經坐了起來,撩開了床簾便放下了手中的筆笑道:“你醒了啊,感覺如何?睡了這麼久,吃點東西吧,你等我一下!”

他說著便站起身來輕手輕腳的出了門,過了一會又輕手輕腳的進了門,手上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碗,他小心翼翼的端著那碗走到床邊:“我這裏也沒什麼好東西,你先將就著吃些吧,不要嫌棄才好。”

藍曦臣目力極好,雖然房間昏暗,還是看的清楚那是一碗冒著熱氣的白粥。

他動了動手臂,一陣酸軟,勉強端好了那碗感激道:“如何敢嫌棄,奔波之人罷了!多謝公子不嫌麻煩,照顧我這個行動不便之人。”他身份不宜暴露,如今正是逃難之中,若是被人發現,隻怕還要連累這少年,隻想著等身體稍微好一點便留下報酬自行離去。

他心中閃過諸多思緒,那少年等他喝完了粥接過碗出去了,過了會又端了盆熱水進來,要給他擦臉。

“孟公子,實在不必。”藍曦臣不好意思連這種事都要麻煩人家,連連不好意思的拒絕。孟瑤卻笑了:“你如今有傷在身,不宜多動,不過一點舉手之勞罷了,想謝我等傷好了再謝不遲。”

藍曦臣不是扭扭捏捏之人,聽了他的話也不在推遲,任由他動作。

孟瑤把毛巾放進熱水機,擰幹疊成方塊慢慢的擦拭藍曦臣的臉龐,這是一張極為俊美的臉,白皙如玉,即使身受重傷,那張臉依舊是溫潤的,平淡的,又帶著一絲悲天憫人的慈悲,仿佛什麼樣的傷痛在他眼睛裏都不值一提。

孟瑤把毛巾放進溫水裏笑道:“你早些休息吧!”說罷便端著木盆出門去了。

這邊孟瑤出了門,還沒走幾步,便迎麵遇見了一人,那人急匆匆的,看見了孟瑤便過來拉他,孟瑤被拉的一個踉蹌,站穩了借著微弱的夜色看清了那人的臉小聲道:“餘管事,什麼事這麼急?”

“你快些跟我走,那批賬出了問題。”餘管事一張微胖的臉,留著兩撇八字胡,一雙小眼睛裏是焦急的光,他穿著一身綾羅綢緞也顯不出一絲氣質。

“我之前不是已經給你們改過來了嗎?你們沒用我給你們的那個?”孟瑤站定了,他之前熬了兩宿才把那些煩亂混雜的賬本整理的天衣無縫,任誰也找不出一絲毛病,是絕對不可能出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