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飛簷,水晶廊柱,巨大的雪花型冰雕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微風拂過,環佩叮咚。這是再熟悉不過的場景,正是幻雪殿主殿。隻聽清越動聽的琵琶聲響起,非夜立刻辨出這是宮主駕臨的前樂。然後,他便看到了一個人。一群人緊隨那人而來,這些人俱都形貌出眾氣質超凡,但是非夜卻隻看到了一個人。他未曾想過自己也會有如此失神的一刻,縱然淡泊清冷如他,也隻能看得到那一個人。
小溪假扮月仙子,不啻於一個笑話。非夜不由歎息。
小溪確有絕世容顏,卻無那身為上位者的尊貴,亦無那反手之間天地變色的霸氣,更無那千帆過盡的淡然自若,就更加別提那份動人心魄的豐姿神韻了。世人讚女子容貌之美為“閉月羞花”,稱女子身形之美為“亭亭玉立”,慕女子雙眸之美為“秋水盈盈”,歎女子行走之美為“蓮步輕移”。
而這些詞,若用到惜月身上,統統成了辱沒。
縱然有著一摸一樣的臉,小溪的美竟不及惜月之萬一。
唯有那雙眼睛,很像。飽經世事而獨掌一門一殿的月仙子,竟有著和小溪一樣澄澈的雙眸。
非夜不覺跟隨惜月等人來到正殿,卻見她一甩袍袖,端坐於主位之上。美目淡淡環視一周,雖麵帶微笑,氣勢依舊迫人。
一位紫衣庭主垂首上前道:“稟殿尊,六皇子手下調查《絕世》下落已有些時日。隻怕如此下去,難免找到蛛絲馬跡。”
“此事本尊已有過命令,莫非庭主忘了?”惜月麵上並無些許擔憂之色,這話說的不冷不熱。她的嗓音其實與小溪十分相像,但說出話來卻遠比小溪動聽許多。
“殿尊令屬下隻以常態應之,隻是……”
“那便照做吧。”見紫衣庭主麵露疑惑,惜月又道:“不妨便讓六皇子府裏那些人現現形。至於奪《絕世》,憑他們麼……”
卻見惜月臉上浮起一絲微笑,頓時百花失色。
“殿尊,六皇子軒林夜卻是高手。若他親自出手,雪羽士恐怕不是對手。”
“雪羽士的對手隻是軒林夜手下,我這樣說你可明白了?”
紫衣庭主恍然大悟般看了惜月一眼,道:“屬下遵命。”。
“繼續探查軒林夜動作,青衣,換你來負責。”青衣?師父?當年是師父負責探查夜皇子行跡?如此或者可從師父那裏了解些當年的事情……非夜正自想著,眼前景象卻是漸漸模糊,也再聽不清師父是如何回話。一陣光芒刺眼,非夜不由閉上眼睛。待睜眼時,幻雪殿卻已不在。
隻見一人衣著全黑,麵目亦蒙在黑紗之下。“主上,咱們安插在三大世家的暗人,一夜之間全被拔除,應該是影衛所為。可要重新布置?”
“影衛?又是那個軒林夜麼?”惜月沉吟半晌,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這笑容卻讓人不由有些發冷。“不必理睬,三大世家不過剩了個殼子,不要也罷。你記好,暗門不遵皇令,平衡朝庭武林勢力,卻不是為了奪朝,萬不可做的過分。至於影衛……哼,著實已囂張了些日子。”惜月將一縷亂發撥至腦後,垂首看著自己玉白修長全無瑕疵的雙手,微微一笑,道:“我自有計較。”
這時那股奇異香氣又漸濃烈,眼前景象慢慢散去,變成一片紫色的煙霧。原來就這麼從夢裏出來了,非夜閉著眼睛細細回憶方才所見。
無疑小溪是承襲了月仙子的部分記憶,奇的是方才這些記憶於大局似乎無甚關係。不過證實了軒林夜惜月相識之前,確曾暗鬥不休爭得你死我活。承襲記憶這種偏門術法想來極難,如此大費周章卻不過留下些瑣事記憶,委實奇怪。值得注意的倒有一事,《絕世》是武功秘籍,軒林夜身為皇子,何必對一本武功秘籍如此執著,以至與幻雪殿這樣盛極一時的門派為敵?
影衛、暗門,此二者乃朝堂、武林暗地裏最強的勢力。幻雪殿、玉劍門、逍遙宮,此三者當年幾乎三分江湖。夜皇子、月仙子,此二人乃不世出的天下奇才。三十年前那一役後,影衛、暗門銷聲匿跡!玉劍門慘遭滅門、幻雪殿勢力幾乎無存,逍遙宮休養多年仍未恢複元氣!月仙子、夜皇子下落不明,三千豪傑不知所蹤!後來大晉朝江山易主,軒林氏族人被屠殺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