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千百種,黃粱一夢中。
界原上,屍橫遍野,鮮血染紅了大地,一群烏鴉正在啃食著屍坑中早已腐爛的將士屍體。
一隻烏鴉飛離大部隊,獨自來到一堆腐肉麵前,正準備大快朵頤,不成想卻被一隻滿是血汙的手抓住了命運的脖頸。
這邊的動靜把享受自助的烏鴉群給嚇跑了,而被抓住的烏鴉撲騰幾下便沒了動靜,這時從屍堆中坐起的秦牧呆呆的看著這些死去的將士,眼中不由的留下了一行血淚,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我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秦牧在屍堆中尋找著,周圍的惡臭對於他來說,仿佛沒有一般,而他如一具行屍,一直在翻找著什麼,直到他從屍堆中扯出一麵滿是血汙的旗幟,旗幟雖被血汙覆蓋,依稀可以看見“大夏”二字。
秦牧從屍坑中爬出,瞬間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衝刷著秦牧的身體,卻衝刷不了內心中的愧疚,這些將士都是自己害死的,前世不是自己貪功冒進,不是自己聽信小人饞言,這些人就不會死。
前世的秦牧專橫跋扈,仗著自己是皇上的親弟弟便無法無天,聽信小人饞言秦牧親手害死了大夏的肱骨之臣,害死了大夏的護國良將,使得敵國不費吹灰之力便統治了大夏,自己也被做成了人彘,被置於帝都城門口,供路人羞辱。
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活,整整過了十年,也是在這十年裏,秦牧記住了一個人,陸心紈,她是秦牧這十年來唯一感受到的陽光,也是她結束了秦牧這十年的昏暗生活。
死後的秦牧如同幽魂般遊離在陸心紈的身邊,也讓秦牧知道了,陸心紈是自己親手殺害的護國將軍陸祺的千金,也知道了陸心紈和一些大夏人沒有忘記複國。
後來秦牧便一直在陸心紈身邊,直到陸心紈行蹤敗露,遇襲,秦牧想保護她,可是長刀從自己身上穿過,徑直劈向陸心紈。
陸心紈倒在血泊中,可秦牧卻無能為力,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多想能夠阻止這一切,彌補自己犯下的錯。
突然,眼前的陸心紈消失了,四周一片漆黑,耳邊傳來了將士的廝殺聲,血腥味從四麵八方湧來,慢慢的廝殺聲沒有了,血腥味慢慢變成了腐臭味,他感覺有烏鴉在啄食自己的手指,秦牧猛然睜開雙眼,他回來了。回到了十五年前。
可是有一點讓秦牧不理解的是,前世在將士廝殺時,自己早就跑了,可是重生後自己卻在屍坑中,秦牧現在也顧不得多想,他現在要立馬趕到丹陽城,他要救城中那30多萬的軍民。
秦牧將軍旗背在背上,朝著屍坑猛磕了三個響頭,嘶啞的大聲道:“眾將士,跟緊我,回家!”
大夏邊境,丹陽城。
天蒙蒙亮,晨曦微灑,城門守軍剛換班,遠處界原上晨風吹過,草葉上的露珠被風帶走,露水與晨曦灑在秦牧的臉上,秦牧沒有理會,正一步步朝著城門走去。
守軍發現了秦牧,一位軍士高聲喊道:“來者何人?此乃大夏國境,速速離開”。
秦牧聽後,抬頭看向城樓,將背上的軍旗拿下,將軍旗高舉,嘶啞的喊道:“我乃大夏罪人,雲懷軍驍騎將軍,錦王秦牧”。
“錦王?”城門軍一臉詫異,錦王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訃告都已經發了,怕不是細作。
“錦王已薨,天下皆發訃告,大膽東扶矮子,竟還拿我大夏軍旗來冒充錦王,簡直是找死!”
丹陽城矗立邊境,據守東扶國,東扶人與大夏人長相並無差異,又常年覬覦大夏,東扶人個子矮小,野心卻是很大,秦牧身高八尺,照理不該是東扶人,可如今大夏與東扶處於非常時期,邊軍也不敢隨意放人。
秦牧見城門軍不信,又從懷裏拿出一塊金牌,這是秦牧的腰牌,“這是本王的腰牌,你拿於總兵官平扶大將軍楊懷民,便知本王真假了。”說完,秦牧便奮力將腰牌扔向城樓。
城門軍統領接過腰牌,有些遲疑,要不要給總兵官看,猶豫之際,隻聽城樓下喊道:“還不快去,本王有緊急軍情,延誤軍機你擔當得起嗎”?
統領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心想你最好是,如若不是看本統領怎麼收拾你。
統領走後,約莫一刻鍾,城門打開,一名白發老者領頭,老者不怒自威,久經沙場磨煉出的氣質自帶殺氣,這便是總兵官平扶大將軍楊懷民,楊懷民威震東扶,有民間傳聞說,楊懷民之名,可讓東扶小兒止啼。
楊懷民來到秦牧近前“老臣楊懷民,參見錦王,城門軍未曾見過王爺,衝撞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說完就要給秦牧行禮。
秦牧立馬扶住楊懷民道:“楊叔,無需多禮”。
被秦牧扶住的楊懷民被秦牧的稱呼整懵了,這囂張跋扈的錦王居然叫他楊叔?
先帝創業時,楊懷民便跟隨左右,多次為先帝擋刀,業成之時,先帝更是要封他為外姓王,先帝還要求太子皇子見了都必須喊楊懷民為叔伯,看似風光無限,可老楊知道,功高蓋主,難免有有心人會下絆子。
所以老楊便向先帝請求,讓自己去鎮守邊境,遠離這名利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