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曰:‘原容台學事劉氏晚晚,妙手慧質,特承正德大長帝姬遺命,晉爾為正七品掌容,配女史一名’。”
正德帝姬千秋之後,天下本該依例止樂一年,可家令口述公主遺旨,免此禮,故天下禮樂依舊。
史良箴是帝姬一手提拔上來的,聖上在帝姬千秋之後,特冊她為從二品禦侍,名為殿前女官,實則是為使其堪當帝姬喪禮正使。
帝姬出殯當日,其夫君淩雲親王扶棺相送出城,送衣冠入百花山下的衣冠塚當中,親捧骨灰回國。
啟靈二十一年六月,史良箴生辰。
林皇後特賜宮外香巢園銅鑰,令其宴之慶之。
外界傳言,這位史禦侍史良箴和容台新上任的小掌客劉晚晚早在景和十九年就義結金蘭了。
劉晚晚對傳言一笑置之,隻是仔細地把史良箴明日宴上要穿的衣服用青蓮香薰了一遍。
劉晚晚能當上掌客不止是因為正德帝姬的遺旨。
還因為容台第一夫人尚容連氏乞骸骨,還鄉去了。
論資曆,宋司容自然晉位。
而她的司容之位從趙、杭兩位典容之中選出。
趙典容是趙公和了琴郡夫人的小女兒,尚宮局顧及這一點,晉了她的官階。
杭典容沒說什麼,就是單論為官時間,趙典容也比她在任長。
趙典容繼任司容後,她的典容之位由另一位賈氏掌客順位擔任。
這樣下來,剛好空出一個掌容之位。
讓劉晚晚補缺位,既承了帝姬遺命,又不用費腦子,反正尚宮局是會幹活的。
史良箴生辰當天,劉晚晚起了個早,拉史良箴起來沐浴更衣梳妝打扮。
史良箴無奈聳肩,隻能由著她打扮自己。
史良箴抬手,示意桃子去取東西。
劉晚晚問是什麼。
史良箴簪著玫瑰狀花鈿,還不比劃告訴她,我給你打了台琵琶,和我那台一樣,小葉紫檀的。
劉晚晚自然歡喜。
等她把史良箴給收拾地差不多了,才給自己打扮。
“你先同我滿飲此鍾。”
“做甚麼?”
“先過隻有你和我的生辰啊。”
願君千萬歲,無處不逢春。
宋典容見她們二人乘舟後出,懷抱琵琶,清奏歡歌,不由得想起一句詩來,“酒上妝麵,花豔眉相並。”
於是道:“雖說美人有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特權,可你二人出來的也忒遲了,還不快快斟酒賠罪。”
史良箴下了棠木小舟,再伸手扶了劉晚晚。
劉晚晚將琵琶遞給曬青,自持銀酒壺,斟酒,福身拜了,“夫人就放過我們吧。”
史良箴則是將琵琶置於席邊,斟了酒,向眾人告歉。
席上琳琅,不勝數之,賓主盡歡,不可盡言。
史良箴察覺杭典容目光,順方向看向她,卻見杭典容低了頭。
或許隻是好奇。
她執箸給劉晚晚布萊。
杭典容回憶五月時容台冊封禮上的情形。
那日劉晚晚戴了一塊禁步。
“你這塊玉禁步哪裏來的?”
杭典容急的連稱呼都忘了。
劉晚晚規矩地回禮,“下官見過杭典容,這禁步是家姐之物,我喜歡的緊,便討了過來。”
“你哪個姐姐?”
劉晚晚不明白,“我哪個姐姐?”
“是…我的意思是,是你那做了給事中夫人的大姐,還是如今要封典飾的三姐,亦或是要晉封道宮主簿的四姐,還是你五姐,半天悶不出一句話的那個。是哪個?她從哪裏得到這禁步的?”
劉晚晚抬眸,打量了她一番,許是看見了她身上同樣的禁步,才緩緩開口:“我記得夫人是桃源城人士。”
“是。”杭典容倒也沒藏。
她說:“我父原是桃源城下轄一郡的郡守。”
“下官也想問問,夫人的禁步從何而來?”劉晚晚心中有了猜測。
杭典容答:“這兩隻禁步任你拿去問能工巧匠,他們隻怕都會說是出自同一塊玉。你去查吧,崇禎爺賜的玉,滿打滿算製了四隻禁步,隻在流蘇的雕紋上有所不同,我這個上頭是桃花,你那隻是玫瑰還是玉簪,抑或是梵文?”
劉晚晚實話實說:“我還真沒注意。”
她解了禁步來看——自然是玫瑰紋。
劉晚晚一邊將禁步收進袖子裏,一邊冷靜的說:“不知道杭典容浴蘭節是要和家中姐妹一起過嗎?”
杭典容直接的多:“我名為杭蕊,雙親隻我一個女兒。家中還有兩個叔叔,一個大伯。小叔叔和石鬆周氏的姑小姐定了親,周家姑母就是梵紋禁步的主人。”
“怪不得”,劉晚晚喃喃出聲。
“怪不得什麼?”杭典容出聲。
怪不得史氏姐妹是三人——史妙則、史良箴、史瑤章,而周氏父母的記憶剪影中卻隻有兩個女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