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遠徵及冠了。
卯時時分他便被宮尚角叫醒,穿衣洗漱。
量身定製的鮮豔喜服襯得宮遠徵膚色白皙。
長發束起,發尾係著幾顆鈴鐺,透出一股少年意氣。
加冠時的喜服不是紅色的,而是他最喜歡的顏色,雲門。
藍綠色的衣裳上繡著幾朵白色的雲,袖口上,領口處還有些金色的花紋,純粹鮮亮。
“哥,這衣服真好看。”宮遠徵一眼便知是哥哥吩咐設計的,站在銅鏡前反複欣賞,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兒。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遠徵弟弟喜歡就好。”宮尚角見宮遠徵如此歡喜,也跟著笑起來,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換好衣服宮遠徵就在執刃廳候著了。
隻是他內心並無多大起伏。
他對新娘更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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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儀式結束已是午時。
雪長老先行回了雪宮。
月公子則留下與宮子羽他們共用午膳。
宮紫商也來湊熱鬧,連帶著金繁一起。
宮子羽看看頂著冰塊臉的金繁,又嫌棄地看一眼宮紫商。
月公子置身事外,安靜地吃著飯。
“月公子,你覺得後山花宮應該怎麼辦?”宮子羽就是為了這事才將月公子留下來。
花長老花公子戰死,後宮花山後繼無人,如何再去培養一個花公子?
月公子的手頓了頓,“先別急,花宮我會幫著侍衛打理,至於長老……總會有合適的人選。”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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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遠徵心不在焉地看著麵前可口的飯菜,竟發起了呆。
“遠徵弟弟,在想什麼?”
宮遠徵這才回過神來,卻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可是在想備選新娘?”宮尚角輕笑了下。
“沒有,我……”宮遠徵臉上浮了層紅暈,想反駁。
但是他確實在想這事。
可為何從哥哥嘴裏說出來如此奇怪?就好像他很期待一樣。
宮尚角向他碗裏夾了些菜,示意他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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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裏繁忙的河道在今日卻格外不同。
水麵上多了很多裝扮著紅綢彩燈的花舫,燈籠晃晃地飄蕩著,燈籠下麵墜著隨風而動的繡幡。
岸上的路人議論紛紛。
“這是怎麼回事?又是哪個大戶人家娶親?”
“宮門啊,這還用問嗎?”
“聽說這次是為了宮三先生呢。”
“誒?最後頭那花舫上是哪家閨秀?”
“應該是雲家大姑娘吧。”
“可是……雲家大姑娘不是因為性子孤僻常年不外出嗎?怎麼突然就……”
雲遙端正地坐在最後那艘花舫上,岸上的議論她聽得一清二楚。
嗬,性子孤僻?借口罷了。雲遙嘲諷地想著。
宮門到了。
前麵四位新娘被攙扶著上了岸。
雲遙站起身,船身因為她的動作而晃蕩起來,她卻絲毫未受影響,一步一步穩穩上了岸。
宮門的大門打開,眾人由侍衛帶領著向執刃廳走去。
新娘是在申時抵達的。
五位新娘皆是不同門第世家的小姐。
宮遠徵雙手抱胸等待著。
當他看見身著大紅喜服的新娘步入執刃廳時,雙手不自覺地垂下,站直了身子。
雲遙一眼就看見了宮遠徵。
他的衣服太顯眼了。
盡管戴著紅蓋頭,但雲遙還是從餘光中看見了宮遠徵鮮亮的衣裳下擺。
宮遠徵看不見新娘的臉,有些著急。
宮尚角看了眼宮子羽,後者朝侍衛使了個眼色。
“請新娘將蓋頭掀起。”
宮遠徵一一看過新娘的臉,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最後一名新娘身上。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她。
舊塵山穀的那名女子,也是他夢裏的那名女子。
雲遙與他對視,卻見他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皺皺眉轉移了視線。
宮尚角察覺到宮遠徵的目光,輕咳了下。
宮遠徵垂下頭,不再看她。
新娘依舊被安排在女客院落。
雲遙長舒一口氣,快速換下了繁重的喜服,躺倒在床榻上。
想起宮遠徵審視自己的目光,雲遙有些不適。
“他認識我嗎?為何有些熟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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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徵宮,宮遠徵滿腦子都是那名女子。
他離開時,宮尚角說,她是雲家大小姐,雲遙。
“雲遙……”宮遠徵輕聲呢喃著,緊皺的眉卻始終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