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風.柏舟》”
“汎彼柏舟，亦汎其流。
耿耿不寐，如有隱憂。
微我無酒，以敖以遊。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
亦有兄弟，不可以據。
薄言往塑，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威儀棣棣，不可選也。
憂心悄悄，慍於群小。
覯閔既多，受辱不少。
靜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諸，胡迭而微？
心之憂矣，如匪浣衣。
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遠處竹林被風吹的沙沙作響，一眼望去全是悅人的翠綠，天上的雪早已停卻，還剩之前落下的雪重重壓在竹尖。
凜風猛的一吹，散落下星星點點冰冷的陳雪，有幾片簌簌地落在程十鳶的頸項裏，她被驚的打了個寒顫。
她抱著手臂發抖地站在竹林裏，她在尋找聲音來源，那個熟悉卻又不曾認識的聲線。
“有......有人嗎？”
程十鳶咬著牙道。
回應她的隻有風聲，可那個念著《柏舟》的聲音明明是從身邊傳來的，帶著憂，帶著喜。
這已是她今年第五次做這個夢。
每次都被這冬風吹的臉發疼，寒氣逼進鼻腔，喉嚨也被冷氣割裂的幹燥不適，明明在夢裏不會有痛覺的。
程十鳶艱難的挪著步子，漫無目的地走著，她知道她能走到那裏去，隻要看見那個女人，她就能醒來。
偶爾的林中呼嘯刮的她差點摔倒在地，直到看見那融入雪景裏的白，一片白梅花林。
和一張沒有琴的琴桌。
風才小了些許。
梅花林裏的雪被人踐踏過許多次，已變為濕噠噠的泥濘。
程十鳶哈著暖氣，裹緊襯衫站在梅林外，她不敢往前，寒冷和恐懼席卷了她的全身，隻要等那個女人出現她就可以回到現實了。
過了許久，有一抹順聖色的深紅出現，她知道她來了。
程十鳶看不見她的臉，她身形是姣好的，程十鳶見了都不敢直起腰看。
那女人回頭，雖然看不清臉，但程十鳶知道是在和她對視，那種濃烈的悲傷和思念像是要把她刺穿，程十鳶止不住的落淚，她不明白這抹情感是什麼。
這種情感她從小到大都沒體會過，挖心掏肺的難受，早已超出她現有的承受範圍。
“你是誰啊？我不記得你。”
程十鳶紅著眼眶。
“你是哪一縷冤魂？你給我說我去找你，給你安葬，你別來煩我了！”
“我不會傷害你！你信我！！”
“告訴我你是誰？！！！！！”
程十鳶害怕女人聽不見，一次叫的比一次大聲，可能是因為過於寒冷，又或是其他因素，她喊完心髒跳動的很用力，似要跳出程十鳶的肉體。
她看見遠處的女人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心髒，女人眼角也滑落了一滴淚，掉進肮髒的地裏，程十鳶像是觸發了什麼機關，眼淚忽然發瘋似的蹦出眼眶。
濕了衣襟。
驟然驚醒。
窗外有風，沒有雨，月光被濃厚的烏雲掩蓋，隻有自己桌前的台燈發著暖暖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