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小……小姐她又上吊了!”
大楚永亨二十年,沈宅。
一個小丫鬟提著嗓子,飛快地跑去了前院報信。
沈瑤一睜眼就看見自己被吊在古香古色的房梁上,正像12點的鍾擺一樣,在風中來回走位,腳還離地三尺多高。
眼冒金星,頭痛欲裂。
來不及思索眼下的處境,她本能地想抻住細窄的白綾,好減輕脖頸處的壓力。
可她使了渾身力氣,兩隻胳膊根本就抬不起來。
而且,越掙紮,白綾勒得越緊。
眼看沈瑤一張嫩白的臉逐漸浮上了青紫色,外頭倉促的腳步聲交雜著叫罵聲,才由遠及近傳進來。
“死丫頭,就讓你去建昌伯府給老夫人過個壽,你還拿上喬了!又跟我玩尋死覓活這一套,是吧?”
“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對你心軟,若不是你,我們沈家如何能落得今天這步田地?你弟弟又怎會被毀了前程?都是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
沈瑤剛被幾個粗使婆子抬到床上喘口氣,就見一個滿頭珠翠的中年婦人,身著一身焦黃長裙站在床邊,一直在逼逼叨、逼逼叨個不停,乍一看好似千年的黃鼠狼成了精。
就他媽離大譜!
沈瑤原是生活在21世紀的一個勤勞打工人,因為業績出色,年底剛拿了一筆豐厚的年終獎。
為了犒賞自己,她特地選了一個美男出入最多的海島度假。
她還記得當時自己正躺在沙灘上,吹著海風,一臉猥瑣地欣賞迎麵走來的一位黑皮帥哥。
為了引起帥哥的注意,她甚至學著電視裏流氓的樣子,吹了一聲口哨,結果,口哨沒吹響,不遠處的爆炸聲先響了。
就這麼著,風還沒來得及吹幹她臉上的笑容,她就含笑九泉了。
她本以為這輩子就這麼完了,誰知,眼一閉一睜,她就穿進了剛看過的一本名為——《娘娘快住手,殿下他把持不住了》的團寵小說裏。
依眼前的場景來看,被團寵的女主,自然不是她。
她忽而想起來,書裏有個襯托女主幸福的炮灰女配,與她同名。
沈瑤在心裏長長地歎了口氣,大約七八米的樣子。
不為別的,就因為原主這一生,實在淒慘了億點點。
一出生,就爹不疼、娘不愛,好不容易長大成人,生得花容月貌,又被沈家父母當做攀附高門的工具,欲嫁給年逾花甲的建昌伯當續弦。
誰知,雙方還沒正式交換庚帖,原主就遭人算計,被宣平侯世子沐紹宗破了身子。
無奈之下,原主隻能嫁入宣平侯府。
那沐紹宗看著光風霽月、郎豔絕絕,其實私下裏卻陰毒狠厲,毫無底線可言。
原主嫁入侯府任勞任怨苦幹十年,這才將日落西山的侯府打理得是繁花似錦,蒸蒸日上。
可沐紹宗不僅毫不領情,看向她的眼裏,還始終帶著一絲嘲諷和涼薄。
後來,侯府惹上大禍,沐紹宗為了前程,毫不猶豫將原主灌醉,送上了他人的床榻,事後,又以敗壞家風為由,硬逼著她喝下了一杯毒酒……
想到這兒,沈瑤麵露不忍,連聲嘖嘖,借用照姐的一句話說:
怎一個慘字了得啊!
“死丫頭,娘跟你說話,你到底聽到沒有?別在那挺屍了,趕緊起來梳妝打扮,隨我去赴宴,若誤了時辰,看我回來不揭了你的皮!”
沈母樊氏一聲厲喝,立馬把沈瑤拉回了現實——
眼下,她已成了那個比小白菜還慘、比竇娥還冤的炮灰女配。
原來看書時,隻覺得自動代入女主,被各路男神團寵的欲仙欲死有多爽,絲毫沒注意到,狗逼作者原來對女配這麼不厚道!
沈瑤在心裏向狗作者的祖宗十八代,挨個問候了一遍,這才打量了一下四周,認真盤算起當下的處境來。
這屋裏能稱得上家具的兩件東西,隻有一張木床和幾把老掉漆的椅子,窗子雖用紙糊了,但還是簌簌漏風,沈瑤一個45°仰望天空,現在的她比殺魚的刀還要冷,就差把“窮光蛋”三個字寫在臉上了。
就這麼個家庭,偏樊氏還是個窩裏橫,又是個虛榮、愛麵子的。
在家裏,她罵天罵地罵空氣,上至婆母,下至丫鬟仆婦,就沒有她不罵的。
可一出了沈家門,樊氏謹言慎行,連個屁都不敢放,生怕一言不合衝撞了京中哪位貴人。
對高門大戶那種前呼後擁、揮金如土的生活,她是做夢都想要。
可她生財無道,丈夫和兒子又不是個有出息的,於是,她便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長相出挑的沈瑤身上。
樊氏早早便放出話來,她選姑爺的條件隻有兩個:一是門第高、二是家底厚。
隻要滿足這兩點,甭管姑爺是醜的瘸旳,瞎的聾的,樊氏都恨不得將剛過及笄的沈瑤立馬嫁過去。
眼下,她給沈瑤找的人家,就是給建昌伯當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