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長江,高架橋。
雲層像是崩塌的高樓,在山呼海嘯之中鼓蕩出震天動地的雷聲。
光影璀璨,一瀉千裏,遠處的聲音漸消,人群熙熙攘攘,城市點燃延綿的燈光。
鋪天蓋地的陰影掀起凜冽的狂風,在天空與積水之間形成詭異的弧線,如同魔鬼嘴邊裂開的笑意。
黑色汽車偶然夭折在路邊。
雨刮器徒勞釋放僅存的力氣,煙火逃竄,暴雨吹熄,雙閃警報宣布情況告急。
漆黑的影子從橋麵、從天上、從水下、從四麵八方飛縱落下,不知道從哪裏來,卻都向著一個人而去。
砰!砰!砰!砰!砰!
“真夠頂啊。”
三十五歲的陳雲海一手拖住背後的陳皚,一手將所有來犯的“黑鱗蜥蜴人”揮拳擊退,金鐵之聲交加雷電的狂暴轟鳴,劉海之間垂落無法分清的汗水。
轟隆隆!一道粗大的雷電從遠方落下,映照出一張滄桑、方正、棱角分明的臉。
陳雲海此時卻還有心思回憶,他忽然就想起了從前一心隻想要讀書的那個時代,明明知識行囊已經全部備好,帶著心中對未來的一片向往正要昂首出發時,回頭一看發現兜兜轉轉拿不出幾百塊錢,最終笑了笑對家裏人說我最懂事啦,家裏的擔子就交給我吧。
一個人總會在不同的風景見到不同的遠方,遇見慶幸遇見的人,然後接過更多的擔子,肩膀扛著越來越重的重量。
這就是生命的重量。
就像他背後的陳皚一樣。
黑色鱗片、綠色鮮血、模糊朽爛的血肉殘肢零零散散地鋪陳在四周,天空有屍體墜落,大地燃燒起黑色的火。
陳雲海挺胸,收拳,身後陡然浮現出一條足足有五六米高的鯉魚虛影,像是一座小山一樣轟在了地上!
靈魄,逆流之鯉!
那是一條紅白相間的鯉魚,看上去呆愣無神,醜不堪言,像是剛從菜板上端出來的鹹魚。
“那些是什麼?”背後的陳皚恐懼而顫抖著問道。
“不過是一群被玄蛇之血汙染墮落的死燼者而已!這樣的畜牲再來一千個又能怎樣?”
陳雲海齜牙咧嘴,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我一直想讓你再過十幾年安穩的生活,至少十八歲之後再接觸這些,沒想到啊……我們被古之至尊盯上了。”
“古之至尊?”
“玄蛇、九尾、白虎、朱雀、相柳、饕餮……由於崇拜,或畏懼,或尊敬,人們或至尊、或凶獸、或神明地稱呼著。至尊突破山海的壁障入侵凡塵,人類竊取神明的偉力突破自身……”
“這是一場人類與至尊之間的戰爭,追溯到上古洪荒的起源,經曆萬萬年兵戈戰火,譜寫一代代血淚悲歌,延伸到無盡命運的未來,貫穿整個曆史的暗麵。”
“相傳普羅米修斯為人類從神明那裏盜走了火種,東方的傳說中則是燧人氏為文明帶來了巨大的突破,在這個四野昏暗的時代裏,我們自稱……盜火者。”
陳雲海平淡的述說之中不知涵蓋了多少刀光劍影。
“原律,洪流!”他一聲暴喝。
如同海洋泄流,洪水開閘,鯉魚口中共振出引動萬物的低吟,黑夜驟然被驚起不息的波紋。
鯉魚一個打挺,天空仿若倒懸的海,一時傾下滔天的水浪!大江倒卷,天降滂沱!
黑鱗死燼者發出尖銳詭異的嘶鳴聲,一個接一個被淹沒,轟碎。
陳雲海一把抓住後方襲來的三隻利爪,粗獷而暴力地將之轟成碎片。
洪水鋪天蓋地,陳雲海將右手摸進洪流之中,無數藍色光點化為一柄方天畫戟,一戟橫掃,千軍辟易。
“這也太可怕了。”陳皚依舊有些害怕。
“天塌了有高個子的頂著。別怕,睜眼,看好,這就是你日後麵臨的一切挑戰。”
陳皚慌張地縮了縮身體,似乎是想要把自己藏進人間更深處,眼睛卻睜得更大,那個男人的背不算寬敞,但此刻卻是他唯一的肩膀。
“看好了兒子。這就是始皇帝留下來的武夫途徑,老爹我已經成為七階強者,途徑臻至第三至位戰王!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