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六
數十裏的紅妝,抬嫁妝的人從街頭排到街尾,城東到城西,井然有序,旁邊湧動的人群叫好聲絡繹不絕,外麵敲鑼打鼓的聲音越來越響,個個皆伸頭探去想去瞧上一瞧。
沈南枝身著一襲宛如天邊流霞的嫁衣,外罩著極柔極薄的緋色鮫紗,綴著米粒兒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了她絕世容顏。攔腰束以流雲紗蘇繡鳳凰腰帶,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玲瓏巧致的身材。慢步行走間,裙擺隨著微風輕輕起伏,美到令人室息。
秦扶一直陪在她身邊,一直到送入洞房的聲音響起,秦扶才戀戀不舍地鬆開她的手,低聲說道:“你在這裏好好歇息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熱鬧了整整一日,她已經很累了,可她還是端坐在床榻上等秦扶回來揭開她的蓋頭。
一步一步,規規矩矩。
沒一會兒,秦扶就回了屋,慢慢走向她,用喜秤挑開了她的紅蓋頭,隻見柔白玉般小臉上,一點朱唇點過,分外撩人。他眼中閃過一絲情欲,又重新說道:“可讓人來給你更衣?”
沈南枝點了點頭,起身走向屏風外,讓人來給她卸下妝飾,換了一身桃紅色寢衣,重新走向床榻,慢慢等著他。
秦扶吹滅蠟燭,輕手輕腳走向床榻,放下了床幔,躺下並將身旁的女子摟進懷中,“你不怕黑吧?”聽了沈南枝肯定的答案,他也止住了略微顫抖的手,說:“我怕黑,你摟著點我,我們好好歇一歇,嫣兒已經睡下了,剛剛我去看過了。”
沈南枝將自己的胳膊環過他的腰,把頭貼在他身上,讓自己沉溺於這一刻的幸福,不再去想別的人,別的事。
二人一睡便睡到了天近亮。
秦扶看著懷中的女子,壓不下去的嘴角弧度暴露了他的好心情,原本他還怕昨夜太緊張睡不著呢,聽著身邊人安穩的呼吸,他也進入了夢鄉。
手剛摸到她的耳朵,便見她微皺眉頭哼唧了起來,他忙閉眼輕聲說道:“母親說不用去給她行禮,讓我們好好休息,別在乎那些虛禮,再睡會兒吧。”手掌輕拍著她的後背,又重新將她哄入睡了。
新婚幾日便是這般度過的。
金陵城內好像有些不對勁,前幾日有京官把兵力都調往城外,具體到了哪裏誰也不知道。不隻金陵,別的地方也這樣了。
魏闊前幾日突然重病,朝堂的風向一下子就變了。鏟除異己,匡扶朝政之事,趙決已經心有成算,可不知道怎麼最近他有些不安,他派去金陵的暗衛也不曾回來複命,一波又一波的不見了身影。他去問沈南栩,也隻是說會趕在年節前回來。
一直到了臘月二十五,魏闊斃命,死因不明,原來是他身邊的小妾身上有奪魂香,若是吸入後又飲酒就會有所反應,那小妾自是無事,被趙決的手下匆匆送走遠方,一場多年的亂局就此落下了帷幕。
“怎麼還不回來?”趙決焦急地問向沈南栩。
沈南栩知道妻子跟他說過的話,不能告訴趙決妹妹的事情,隻是推脫說年節前就回來。趙決見問他也問不出什麼事情,轉身離去。沈南栩忙抓住他的衣袖,不讓他衝動行事,“你別去金陵,阿枝她已經嫁人了,你不要去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