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正邪不兩立,然而天地鴻蒙,自盤古開天地以來便黑白分明,正邪兩道亦是如此。
黑夜與白天以黎明和黃昏為界限,正邪兩道則以千仞寒山為界。
寒山以西,常年陰寒,四時雨雪不斷,故而草木難存,是荒涼之地,其中走獸飛禽大多是磨牙吮血,殺人如麻的凶獸。
寒山以東,綠野萬裏,欣欣向榮,草原一碧萬頃,再往遠走些便是高山流水,炊煙嫋嫋,景色宜人。
正派之人,多是修仙大能,聚於寒山頂端,在寒山東側開鑿一萬五千四百七十五階天梯,若上得這寒山,即是有那天賦與機遇,便可成為寒山弟子,於山頂修煉,千百餘年就可成仙人,庇佑一方。
邪道之人稱為魔,他們大多放蕩不羈,可偏生又占領了東邊一片沃土,在寒山以東吸取修士修為,化為己用,又通靈碧落黃泉,化魂修功。
正派之中以寒天宗為最,其餘皆為分支。邪道以燃魂殿為上,唯有魔帝可任意進出。
邪道之人向來肆意妄為,薄情寡義,常做出欺男霸女,殺人奪魂的惡事,正道之人幾次欲殲滅邪道之人,皆以失敗告終,隻因一人——千年魔帝樓墨。
有人說邪道之所以存在便是魔帝所為,燃魂殿似乎也隻住過他一人。
可如此下來,邪道之人越發猖獗,甚至有人狐假虎威,不滿於凡人魂魄雜質過多,竟直接進入寒天宗吸血攝魂。
在舉世瞠目之下,魔帝與寒天宗宗主簽訂協議,設立百米半徑噬魂台,中央是一根四人合抱粗的噬魂柱。
噬魂柱有三百米高,自底部直至頂端直入雲霄。柱上可刻畫寫字,或寫下名字,或隻是插劍冥想,不過頃刻便會有人應戰。
底部小懲,以手腳為契,若上台比試左不過是斷手斷腳,無性命之憂,若不上台,噬魂柱便會直接判定輸贏,自行釋放惡魂,啃食膽怯之人的手腳,讓他付出雙倍代價。
而最上端,則是攝魂,以魂魄為契,或以魂魄為媒介,請噬魂柱助自己找到那苦大仇深之人,一決生死,死者靈魂為噬魂柱吞噬,生者則要貢出自己的鮮血,此生不可再上噬魂台刻字。
噬魂台中段及以下,三月一開,頂端則三年一開,彼時魔帝與寒天宗宗主都會到場坐鎮。
此時魔帝樓墨正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唇角微揚,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鏡中的人墨發如夜,黝黑的眸中是塵世間難見的清澈,他並未冠發,隻是如少年郎般用一條墨綠的錦帶係發。
傳說中喜怒無常,麵如惡煞的魔帝此刻正在扶額沉吟。
樓墨眯了眯眼,這次再醒來有些恍惚,畢竟上一世他又活了三千年,最後仍然是被楚言禪一劍砍死了。
可他上一世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啊。
樓墨想,他第一世心血來潮在噬魂台上刻下寒天宗宗主長女雲施施的名字,並將人擄走,後來發現這小女孩挺有意思,便帶著她在寒山東邊遊山玩水,卻不想不過百年之後,楚言禪便拿著劍找上門來,想到了第一世的潦草死法,樓墨的臉黑了黑,雲施施與他虛與委蛇,轉移了他的注意力,於是他被楚言禪一劍砍死了。
那小子真是妖孽,樓墨想,他修煉千年有餘方才達到入神境界,而那小子隻是進了幾個不知名的秘境,然後去了天上神域轉了一圈,回來就帶著妹子把他砍死了。
他承認自己非常不是人,非常沒有下限,也理解雲施施和楚言禪為什麼這麼恨他,他將雲施施拐來的第一夜便將她交給了自己的手下,他能猜到那幾個沒節操的東西會對雲施施做什麼,卻還是這麼做了,他將雲施施擄來也不過是好奇她那雲紗麵罩下的長相,看過之後便對她沒有了任何興趣,放置到了一旁。
之後他又聽到養蛇的毒長老說人與蛇相交即可培育出半人半蛇的神獸,於是他想起了雲施施這個人。
他隻是好奇,於雲施施而言卻是滅頂之災,這是雲施施後來告訴他的。
他知道,可他不在乎,千年的滄海桑田不僅造就了他至上的實力,也使他的性子變得薄情淡漠。
在他的眼中,這些人已經算不得是人了,不過是腳下飛沙,天上塵埃。
她若是有天賦,那這些便是她的劫難,樓墨想,她唯有渡過這些才有一息可能成神。
他又想到了楚言禪,那個讓他無比頭疼的可以算得上是人的生物。
他第二世便想殺楚言禪了,於是在噬魂柱頂端寫下了楚言禪的名字。
楚言禪那時還很弱,連螻蟻都尚有掙紮之力,可他隻是輕輕揮劍,那人便身首分離了。
隨後是世界的崩塌,如碎片一般,世界逐漸被打碎,天空一片一片落下,先是神域,之後便是人間,最後是黃泉。
那種痛苦,常人無法想象,他千百年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仿佛這個世界就是為了楚言禪而存在,楚言禪若死了,世界便要所有人給他陪葬。
他沒想到居然還有第三世,這一次他仍然擄走了雲施施,然後殺了雲施施,後來又殺了第一世曾和楚言禪在一起的所有女人,毀了那些遺跡,折斷了楚言禪的手腳,卻又給了他一息空間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