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當真無事?怎地聽你的聲音都在顫抖,若是痛了就喊出來……”

謝晚檸這會兒想剜了她的心都有,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可她卻偏偏沒有辦法。

她嘶啞著聲音道:“我不疼,一點、一點感覺也沒有。”

張大夫心中納悶,不應該呀?看來還得再努努力。

他一次性掏出五根銀針,猛地紮上了謝晚檸的足底。

聽見謝晚檸“嗷”地一聲叫,才滿意地點點頭。

林詩阮慌忙起身過去查看:“張大夫,不是說有失心瘋前兆的患者不會有痛感嗎?晚檸她……”

床上的謝晚檸滿頭大汗,已經疼的昏死過去,嘴唇上還滲著血珠……

張大夫拔下銀針收好:“人乃血肉之軀,銀針刺穴哪有不痛的,隻是有輕有重罷了。剛才我故意那麼說,看五小姐過於恐懼,便說出那番話安撫她而已。不然病人紮針時亂動,可是會影響我施針的。”

謝侯爺指著暈迷過去的謝晚檸:“她都疼暈過去了,這未免也太……”

張大夫笑著攏下了他的手:“哎~,謝侯爺,我雖然故意講輕鬆了些,但也是實話。銀針刺入失心症患者的穴道時,由於血脈堵塞,神經失靈,患者隻會感受到輕度疼痛。但五小姐剛才竟然說一點感覺也沒有,老夫覺得可能是下針太輕了的緣故。為了能有更好的效果,便加大了銀針的數量與下針力度。”

思琴聽得一陣失語,幸好她家小姐已經暈死了,若是聽到這番話,氣上心頭真病倒了怎麼辦……

旋即,張大夫又一拍腦門:“哎呀呀,不對啊……”

謝侯爺連忙問:“大夫,什麼不對?”

“謝五姑娘不是疑有失心症,就算我下手重了點,也不至於疼暈過去呀。由此可見,梵境姑娘多慮了,謝五姑娘的身體好著呢,也沒有什麼腦疾、失心症。”

林詩阮追問:“當真?”

“千真萬確,五姑娘好得很,你們大可把心放肚子裏去。”

翠屏一直立在一旁陪江暮煙,這會兒被搞糊塗了,她不解道:“那五小姐的夢魘、胡話又是怎麼一回事?”

張大夫背上了藥箱,笑嗬嗬道:“那就是你們的家事嘍。”

林詩阮讓身邊的丫鬟菡芝分別取了十兩銀子,交由張大夫和韓大夫當診費,又吩咐身邊的婆子道:“夜深露重,你拿盞燈去送一送二位大夫。”

張、韓二位大夫走後,謝侯爺臉上隱隱怒氣不再掩藏。

“你們幾個,平時就是這麼由著小姐胡鬧的?”

思琴、思書、思棋、思畫四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老爺,奴婢們再也不敢了……”

“求老爺和夫人饒恕。”

林詩阮冷著臉:“平時我念你們伺候主子不易,小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如今你們竟敢串通一氣,和小姐一起欺瞞本夫人,大半夜鬧得全府上下雞犬不寧。”

思琴硬著頭皮解釋:“夫人,小姐她也是缺乏安全感,生怕與老爺、夫人的感情淡了,這才不得已……”

謝侯爺一腳在她的心窩:“大膽刁奴,還敢強詞奪理。我和夫人將晚檸視若己出,便是她年紀小,愛胡鬧些,你們難道也都瞎了眼了,是非不分嗎?”

武將力氣重,這一腳下去,思琴吐出一口血沫來,她胡亂擦了擦嘴角,伏在地上磕頭求饒。

謝侯爺眼中閃著寒意:“即是如此,留你們有何用,不如全都發賣出去算了。”

思書哭哭啼啼道:“求老爺饒奴婢這一次吧,我們也是聽小姐的吩咐做事……”

“老爺、夫人,奴婢們聽主子的話,不敢不從呐……”

她們這些簽了賣身契的丫鬟,被發賣出去能淪落到什麼好地方,後果可想而知。

左右謝晚檸現在也聽不到了,她們先躲過這一劫再說。

幾人頭都磕破皮了,林詩阮到底心軟,念著這幾位丫鬟從小在府裏長大,便饒了她們這一回,隻罰俸半年。

謝侯爺冷哼一聲:“若再有下次背主欺上,本侯絕不輕饒。等你們小姐醒了,告訴她禁足一個月,抄寫佛經二十遍,好好反醒反醒。”說罷,拂袖而去。

原本林詩阮抱著多與女兒相處,好培養感情的想法,準備留宿聽雪閣的,這麼一鬧騰,大半夜過去了。

她冷著臉,杏眸成霜:“還有,明日給於大夫結了錢,讓他另謀高就去吧。”

於大夫是侯府常駐的大夫,年紀輕輕卻醫術精湛,治好過無數疑難雜症,因此謝侯爺和林夫人才一直格外信任他。

隻是他後來不知怎麼地,竟然被謝晚檸給收買了。

夜已深,再過一個多時辰天就要亮了。

林詩阮隻好帶著丫鬟婆子,回邀月樓去了,臨走前叮囑江暮煙要好好歇息,明日不必早起請安。

江暮煙趁著房中亂作一團之際,翻找到了一些東西。

除了一遝紙票,幾封信等外,還有幾個小瓷瓶,這些都被她放在落了鎖的匣子裏,江暮煙用剛剛順來的銀針撬開,最後又恢複原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