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陣急促且帶著幾分慌亂的敲門聲,如重錘般將我從睡夢中狠狠敲醒。我腦袋昏沉,意識還未完全回籠,便趿拉著拖鞋,迷迷糊糊地走向門口打開門。
隻見胖子滿臉淚痕,他的肩膀微微顫抖,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力氣,就那樣失魂落魄地站在我麵前。
“你不在家裏照顧你爹,大早上跑來我這兒幹什麼?”我揉了揉依舊惺忪的睡眼,滿心疑惑地問道,聲音裏還帶著未消散的困意。
胖子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發出幾聲含糊不清的嗚咽,半晌才艱難地開口,哭腔裏滿是無助與惶恐:“是我爹讓我來的,今天早上我一睜眼,就發現他不見了,找遍了整個屋子都沒看到他的影子。”
說著,他緩緩抬起那隻沾滿淚水的手,遞過來一封信,信紙被他的淚水浸濕了一角,邊緣微微發皺。
我心裏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心頭。
我接過信,手指不自覺地微微顫抖,像是拿著一件無比沉重的東西。
展開信紙,一行行蒼勁卻又透著幾分無力的字跡映入眼簾。
“小夥子,當你們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
昨天我欺騙了你們,實在是情非得已。
想要激活經文的力量,必須以張家後人的血脈為引 。
張家如今隻剩下張鴻這一根獨苗,他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寶貝啊。”
“還記得他小時候,有一次生病,高燒不退,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的,我抱著他在雨裏跑了好幾裏地去求醫,一路上我心裏怕極了,就怕他有個三長兩短。
那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護他周全,讓他平安長大。”
“我看著他一點點長大,從一個咿呀學語,總愛扯著我的衣角要糖吃的孩童,變成如今的模樣,每一個瞬間都刻在我的心裏,是我最珍貴的回憶。
他第一次學會走路,第一次叫我爹,那些場景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我老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也沒什麼大用了。
可張鴻還年輕,他的人生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他該去看看外麵的廣闊天地,去追逐自己的夢想,而不是被這些家族的使命和危險束縛。
我怎麼忍心看著他去冒這個險,去卷入這些危險又未知的事情當中呢?
我隻想他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度過一生。”
“讓我用這最後的一點用處,去做好張家的人應該做的事吧。
若小哥不嫌棄,就讓張鴻跟著你們這一行,我知道你們都是重情重義之人,我把他托付給你們,也算能稍稍安心。
他性子直,有時候做事莽撞,還望你們能多擔待,多教教他。”
“我房間的床頭櫃下有一個小暗格,裏麵有我這些年的積蓄。
這些錢雖不多,是我平日裏省吃儉用存下來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攢得不容易,但也算是盡老夫我的一些微薄之力,希望能幫到你們。”
讀到這裏,我的眼眶也不禁濕潤了。信裏的每一個字,都飽含著一位父親對兒子深沉的疼愛與無盡的不舍 。
他為了兒子的未來,甘願犧牲自己,這份父愛,重如泰山,讓我的心久久無法平靜。
張鴻呆愣地站在原地,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封信,淚水不受控製地不斷湧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腳下的地麵上,暈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跡。
許久,他像是突然被抽去了所有力氣,雙腿一軟,緩緩地癱坐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抱住頭,肩膀劇烈地抖動著,發出壓抑的啜泣聲。
那哭聲裏,滿是對父親的不舍、自責與悔恨,仿佛在埋怨自己為什麼沒能早點察覺父親的意圖,為什麼沒能保護好他。
我蹲下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安慰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張鴻緩緩抬起頭,眼神中透著痛苦與迷茫,那黯淡的目光中漸漸燃起了一絲堅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