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的街道依然熙熙攘攘,繁華異常,即使冬天到了也不阻礙人們生活的熱情,夾雜著路邊小販的叫賣聲,沈墨清隻覺得自己兩眼恍惚,她逃一般的走出了北鎮侯府的大門,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失儀之處,隻是腦海裏不斷重複著剛才魏疏拉著她手腕的畫麵“阿墨,如果現在你說要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沈墨清抬頭望向少年,他一襲紅衣,在冬日裏分外紮眼,一雙桃花眼裏隱著清澈憂傷,濃密的眉簇在一起,睫毛因為冬日的寒霜結了幾個小冰晶。沈墨清把魏疏的手拂了下去,逃也似的出了北鎮侯府的大門。
魏疏,燕國北鎮侯魏赴之子,燕國把國土分為東南西北四塊疆土,分別是西絳侯沈括掌管的西級洛平,南瑞侯傅子夫的嶺南齊陽,東安侯方舟掌管的東臨陀城,以及北鎮侯魏赴掌管的北疆吉安,皇城玉都則在四地中央。
每個侯公掌管一方,按時繳納貢稅,黃帝為了鞏固權利,牽製四侯,將所有軍隊掌握在自己手中,幾個親信的將軍打著保衛疆土的旗號將大軍一半駐紮在東南西北四麵,一半駐紮在皇城玉都周圍,防止他們有任何異動。皇家會送女子前去聯姻,表麵說為了親上加親,但是此舉可以將皇室的血脈紮根於他們之中防止叛亂,二則起到監視作用一旦有任何意動都會傳到皇家的耳朵裏。
今日便是是燕國皇帝燁帝給北鎮侯之子魏疏舉辦婚宴的日子,嫁進北鎮侯府的乃是皇帝雲燁的妹妹雲玥兒。今天的婚宴真是異常奢華,宴廳內金頂石壁,繪著各種花的圖案,色彩斑斕。地板鋪著紅色雲錦地毯,雖地毯卻每隔幾尺就有金線攢的牡丹花繡紋,紅色的紗幔低垂,正中間閃著一顆名貴夜明珠,把屋裏照的很亮。四周石壁裏都鑲嵌著精美的寶石,連燭台上的蠟燭都用金箔包裹著。吃食琳琅滿目,應有盡有,且都用上好的白玉做乘器。一壇壇陳釀散出的香氣,悠遠綿長,一聞就知道是價值不菲的酒。沈墨清想著這些隻覺得嘴裏苦苦的“小哥,冰糖葫蘆多少錢一串?”
沈墨清吃著冰糖葫蘆,竟突然發覺自己流下了眼淚,因著冬天,她感覺到眼淚燙的發疼,她不懂自己的悲傷從何而來,她明明也隻是把魏疏當作朋友。
其實幾天前魏疏來找過她,洛平的冬天無雪,但是風很大,塵沙漫天飛舞,讓人呼吸困難。海邊的綠植大都沒了,剩幾個倔強的小草也泛了黃,沈墨清正躺在岸邊發呆,就聽見丫頭蕭蕭急匆匆的聲音“小姐,世子疏來了。”
“這也不是通商的季節,他怎的來了?”雖說是疑問,但是沈墨清得眼神明顯亮了許多,帶著欣喜。
“世子看著灰頭土臉的,衣服也都髒兮兮的,大氅也濕了,頭發像是幾日未曾梳理。”蕭蕭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基本聽不見她的聲音了。
“快帶我去!”沈墨清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快步跟著蕭蕭走。雖然沈墨清心裏做好了關於她的一切都會變壞的準備,但是事關魏疏她還是不安了起來。
待沈墨清趕到,便看見魏疏一襲藏藍色的衣服,上麵的水墨畫雕紋竟被泥土染的分辨不清,灰色的束腰就快要散落下來,大氅上的原本發亮狐狸毛也粘在了一起,確是濕了。魏疏本來光潔白皙的臉龐也盡是塵土,沈墨清拿出手帕,一邊擦拭魏疏的臉一邊問道“阿疏,可是有什麼事?”沈墨清定定的看著魏疏,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生出了一絲絲心疼。
魏疏垂著眼眸沒有回答,他濃密的睫毛不自覺的抖動。沈墨清幹脆露出了小虎牙笑吟吟的打趣道,“這還是意氣風發的阿疏嗎,如此狼狽?”
魏疏這次依舊沒有說話,沈清墨有些不知所措,她第一次看到明朗驕傲的魏疏如此落魄。沈墨清望向魏疏的眼睛,突然發現他眼睛已經開始泛紅了,亮晶晶的似有淚光。沈墨清垂眸瞧向魏疏的手,隱隱也有血跡,許是騎馬趕路把手磨破了。沈墨清正仔細檢查魏疏的別處,突然被一隻大手向前一推,她徑直撞進了魏疏的懷裏,魏疏環起另一隻手,抱著沈墨清,聲音顫抖道“阿墨,你喜歡我嗎?”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