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清晨，陽光將村頭的古樹陰兒拉得又窄又長。樹蔭裏一口棺材斜靠在樹幹上，棺材上陰紅色的漆還未陰幹，迎麵吹來的風帶著一股腥臭。
離樹不遠處的石牆旁停著的拖拉機，被煙熏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蕭白樓眯著眼睛仔細看，正是那輛拉過黃道銘帆的，他心裏有了計較。
於是他繞到這戶人家的院門前，剛要喊門，正見一個大漢從裏麵出來。
“呦！蕭警官，大清早兒的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大漢光著膀子，露出一身的腱子肉，肩膀上搭著汗衫，一邊用牙簽剔著牙，一邊和蕭白樓寒暄。
“大哥叫我大樓就行，啥警官不警官的，又不是上班。我來串個親戚，看老書記。大哥貴姓？”說著蕭白樓從兜裏掏出一支煙遞過去。
“李大壯”大漢接過煙。
“李大哥，這棺材你做的？”李大壯點點頭。
“這棺材做得漂亮，有道行。”
聽了這話，李大壯眼睛一亮。二豆大師失蹤的這幾年，出來很多出山的大仙，都想給你的臉上貼金，真是老虎不在山，猴子們都想當大王。真假先不論，就李大壯這種不善忽悠的人，想靠本事吃飯就難了。突然聽見行家這一句“道行”，這老實人也差不多熱淚盈眶了。
“就是混碗飯吃，不常做，農閑的時候給人幫幫忙，農忙的時候就顧不上了，這不馬上農忙了，整一個備著。”李大壯嘿嘿地笑著，露出一口漏縫牙。
“你這生意還是不錯，現在上麵不是都要求火葬麼，沒人查？”蕭白樓問道。
“都是偷著埋，沒有哪個人老了以後願意鑽爐子的，咱這地廣人稀的，上麵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市裏的領導前段時間還找我買過棺材呢，我這……”自誇還是說不出口。
“哈哈哈，可別提領導，我天生聽見領導兩個字就暈。”隨意寒暄幾句後，蕭白樓轉入正題。
“前幾天西山女屍，我好像看見你拉個鐵家夥？當時就好奇，誰家拿方鐵塊子當棺材？沒來得及問你，你就走了。”
“誒！那家夥可比我這棺材邪性，那鐵玩意跟冰窖似兒的，大熱的天兒，把我給凍得呀，要不是我有祖傳的法子，都弄不了那個，咱不說這個，太晦氣！”李大壯說著直縮脖子。
眼見著李大壯要躲，蕭白樓趕緊加大忽悠。
“李大哥，咱倆今兒見麵特投緣，我這也有祖傳的絕活，正好能幫你解決那棺材血漆陰氣不夠的事。”
李大壯瞪著牛眼不錯神的盯著他，聽到和他的棺材漆有關係，瞬時緊張起來，上下仔細打量蕭白樓。蕭白樓眯著細長的狐狸眼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
他拍著李大壯的胸脯，近身輕聲道“要不咱倆換換，我這該死的好奇心受不了，就想知道那鐵疙瘩裏到底裝的啥玩意兒”說完蕭白樓從身後的背包裏拿出原本要孝敬老支書的華子遞到李大壯的手裏。
李大壯接過華子，招呼蕭白樓進屋細聊。
“大樓兄弟，你要是能幫我把這棺材事兒整明白，我不光把那鐵疙瘩告訴你，把我這祖傳的手藝送你都行。最近哥哥我攤上事兒了，可愁死人了。”
“這事兒，大哥放心，二豆大師那是我爺爺，我見過的手段多了去了。被說手藝送我這事，幫人不求回報，我這也是組訓。”
“你幫我化解了，別的不說，哥哥這條命都給你，有啥事兒吱一聲，哥哥赴湯蹈火。”
“李大哥，聞著那棺材的腥氣，我就知道你這要掛命了，這就是來幫你的，別著急，咱慢慢說。”
“如果我沒有說錯，你的事兒就是這升官雞出問題了吧！升官雞與普通的雞相反，雞血為陰，雞肉為陽，對不對？”
“厲害呀兄弟！你知道升官雞！”李大壯激動地抓住大樓的手。
“大南山裏鬼子坡的亂葬崗下麵有個日本鬼子屠殺中國人的萬人坑，我在那兒見過”大樓對著李大壯挑挑眉毛。
“雞血至陰，用來漆棺材，能助祖墳風水，福子孫，而且邪不侵陰。所以叫升官雞。那雞肉，至陽，你拿來吃，所以你的身體陰邪不侵。”
“市麵上升官雞漆口的棺材千金難求，可惜…”
“可惜什麼？”李大壯瞪著牛眼。
“可惜你的雞被某種邪祟盯上了，你不得已換了位置養，而那個地方陰氣不夠，導致你的雞陰陽不調，或瘟血而死或炸裂而亡。而你，如果長期不吃那雞肉，就會體力不支，血脈枯竭，冰寒而亡。對不對？”
李大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兄弟救我”。
蕭白樓將李大壯扶起來，像模像樣地盤地打坐，嘴裏念念叨叨。
做完法後，蕭白樓說道“邪祟就在你之前養雞的地方，他受了傷，現在正是治服它的好時機。”
“不過我與你要說清楚，蒼天有好生之德，咱們恢複你的雞圈即可，不要傷它性命，它也是受了傷，吃雞是為保命，逼不得已。決不能趕盡殺絕。”
說完，蕭白樓仔細打量李大壯，又把了把脈。心裏暗道，這小子命是真大，這雞肉吃了少說有十年，竟然毫發無傷。想自己小時候隻吃了四五年，就差點爆體，要不是爺爺救得及時，早見閻王了。得想辦法讓他把這雞肉記了，不然早晚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