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福林縣縣衙外有一人正雙手掄捶吃力地擊打著鳴冤鼓,泛黃的鼓麵發出低沉、渾厚的鼓聲。
捶鼓的是一位身披麻衣、頭纏白布巾、麵容憔悴的中年婦女,雖已年過三十,柳眉桃眼間卻也能看出年輕時的清雅不俗。
不一會兒衙門內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十數名衙役齊齊站立大堂兩邊。
殺威棒重重地擊打地麵,金漆描摹的“明鏡高懸”四字牌匾高高掛在堂上,迎著晨陽,微微泛著金光,格外莊嚴肅穆。大堂上體態臃腫的陳縣令慵懶地斜坐在公堂案桌前。
“何人在此鳴冤呐?”陳縣令睡眼惺忪地瞄了一眼堂下婦人。
“大人,我兒是被冤枉的啊,他到柳員外府,隻是為了拿回他爹的遺物,絕不會動手傷人”
數日前她丈夫正是為守護祖傳玉佩,與柳員外的家丁發生衝突,被圍毆致重傷,沒到兩日便因為氣血攻心死在了床上。而柳員外在福林縣勢力大,連縣衙也不敢拿他怎麼樣,在陳縣令的“調解”之下,搶玉殺人的事情就以柳員外賠償十兩銀子而解決了。
但是這婦人的兒子豈肯善罷甘休,發誓要奪回祖傳玉佩,婦人忙著辦理丈夫的後事,便沒把兒子的話放在心上,直到傳來兒子被抓的消息,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原來是你兒子啊,深夜跑進柳員外家,偷東西不成,還殺了人,本官扺掌本縣以來,還從未見過如此無法無天的事情了”陳縣令滿臉嘲諷。
“不會的!請大人明察,我兒絕不可能殺人的,他是無辜的啊”。
“十幾個家丁看到了你兒子就在護院屍體旁,地上還有行凶的匕首,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什麼!”陳縣令眯起本就不大的眼睛看向婦人
“你在懷疑本官,莫不是在罵本官昏庸?!”陳縣令大怒,猛地一拍驚堂木,臉上的肥肉也跟著顫抖,官威之下,婦人受驚不由地一哆嗦。婦人沒讀過書,麵對陳縣令的發難,不知道該怎麼為兒子辯解,心中萬般苦楚。
“大人。。。。”婦人剛想說些什麼,被陳縣令打斷“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不過本官仁慈,隻判處你兒子發配邊疆充軍,休要多言!你若敢再多喊一句冤枉,本官就判你兒子斬首示眾!退堂!”
言罷,陳縣令大袖一揮起身離去。隻留絕望的婦人一人癱坐堂下。
縣城地牢內,一個約十四歲的少年,獨自蹲坐在牢房的角落,望向牢門外,少年鼻青臉腫,但仍隱約能看出稚嫩清秀的模樣。
“林書,過來!”此時獄吏粗暴地敲了敲牢門。聞聲,那個叫林書的少年反而將頭深深地埋在膝蓋裏。
見林書一動不動,獄吏有些惱火,手中的長刀狠狠地拍了拍牢門,提高嗓門“你擱這裝死呢!”。
林書這才抬起頭看向獄吏,發現母親此時就在牢門外,林書身體微弱地顫抖了一下,“娘.......”。
眼見兒子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婦人心頭一緊。“兒啊..........你怎麼這麼傻”婦人再也抑製不住。
“娘,我沒殺人!........那柳三禍欺人太甚......”
“娘知道....”
“兒啊,邊疆凶險....此去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婦人將裝滿衣裳的包裹遞給林書,想要再說幾句,卻被被獄吏趕出了牢房“有什麼事等
上墳了再說吧!”。
兩日後的清晨,林書被關在囚車裏,押解著前往西北邊疆充軍。
一路上的風餐露宿讓林書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最難熬的日子。
終於在半月後,林書被押解著進入了邊疆地帶,邊疆山勢不高,光禿禿的一片,視野很開闊,一眼便能望見遠方,不時會有狂風卷起黃沙萬裏,而且天氣更冷了,邊疆的寒風很幹,刮在臉上如無數細刃劃過,隱隱生疼。
一座兩山之間的古樸小鎮,出現在視野裏,這是梁國西北邊疆的軍事重鎮,百年前更是梁國連通西邊諸國經商往來的繁榮之地。
由於長期發生戰亂,鎮裏的居民幾乎都逃離了這裏,隻剩下不足百名的老人和常年駐守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