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決(1)(1 / 1)

再也不見,卻已忘,他與她的音容笑貌。——白笙

白笙記得那天是陰天,烏雲密布,陰雨蒙蒙,明明是春天,卻冷的渾身發抖,牙齒打顫。他們的小船,在茫茫大海上,孤獨地,搖蕩漂泊著,無依,無邊際,無……“歸期”。

“笙笙,媽媽愛你!”她輕輕拍著那雙緊緊摟著她腰的小手,隨後用力一扯,用盡全身力氣,將已比她高的白笙推到了一邊,縱身一躍,與他的骨灰一同,永遠地消失在了12歲白笙的世界中,將白笙的幸福與天真,永久地留在了那片海中……

……

他犧牲那年,白笙10歲。白笙再小,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中,也明白,爸爸是英雄,他是為國,為大家而亡,他的命終不是屬於她們的。

從消息傳回來的那一刻起,她與白笙的幸福就已經走向了終結。

從那一瞬,白笙就堅定了心中的那個想法:她要當兵,她要替父親守著他用生命護住的疆土。無論代價為何,無論生死,白笙都已決定,隻因她愛父親,更愛父親守下的江山。

……

白笙還記得,父親犧牲的消息傳回來那晚,母親正在廚房準備晚餐。

“白連長,犧牲了……”。

白笙忘記她當時到底說沒說話,隻記得她沒哭。她眼中沒有淚水,反而有幾分笑意。下一瞬,隻見她快步走出廚房,走到傳回消息的軍官麵前,用手死死抓住那名軍官的手臂,緊得發抖,麵上依舊帶著笑,隻是那笑很淡,很淡。

“你騙我的對不對,阿铖他是不是要回來了呀,所以故意騙我的對吧!”她並未等那人回答,隻是鬆開那隻被她緊握的手臂,用發著抖的手輕輕推開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靜靜聽著這一切的白笙,扶著冰冷的牆壁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廚房,將門輕輕關上,沒了任何聲音。

小白笙眼眶微紅,卻也未落一顆淚水。往媽媽的方向看了看,然後用略帶哭腔的聲音問道:“唐叔叔,爸爸……真的離開我和媽媽了嗎?”

“……嗯”唐遠致不知道如何麵對小姑娘,最後也隻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嗯”以來表示答案。

白笙抬頭看了看那張黝黑而憔悴的臉,努力一笑,“謝謝唐叔叔,若哪天爸爸……的骨灰回家了,麻煩您告訴我和媽媽。”說罷,又轉頭看向了那扇緊閉的門,門內發出時笑時哭地細小聲響,令白笙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跌落下來。

唐遠致臨走,將白樺铖僅剩的遺物——一塊有他們一家三口照片的懷表,交給了白笙後,拍了拍白笙小小的肩膀,“孩子,以後就交給你了……”說罷,轉身消失在了白笙的視線中。

白笙明白唐叔叔所說何意,但也隻是攥緊手中的懷表,小跑到那扇門前,背靠著門,緩緩坐下,與她一外一內,抱膝抽泣,在哭聲中,迎來那清晨的第一縷光明,卻在不知不覺中帶走了這個家中最後一絲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