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後,盧月複職了。
那一月,觀眾的呼聲再也止不住。天平完全傾斜至盧月一邊,呼籲盧月重返崗位,人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識過真正的記者是什麼模樣了。人們開始呐喊:我們需要有更多的盧月出現。所以第一個盧月,絕不能就此倒下。
那一月,劉副台長被觀眾誇了好大一番,眼光毒辣,造福人民。人們可聽說了,劉副台長,可是盧月的伯樂。
那一月,驛亭總公司公開致歉,承諾未經允許,絕不擅自收取快遞。
那一月,各個快遞公司發表聲明,承諾未經應允,絕不擅自將快遞投至驛亭。
那一月,蘇爾的同事公開致歉了。
盧月問過蘇爾:“其實那公司……”
話音未落:“那天你問我的時候我就說,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承擔得起,這個結果包括:我的離職。”
盧月點點頭。
蘇爾道:“並且我相信,我離職之後,隻會比現在要好。這麼說,你會覺得我大言不慚嗎?”
盧月問:“你覺得大言不慚是這樣定義的?”
蘇爾眨了眨眼睛,用著不那麼確信的語氣說:“很多人都說,自信過了度,就叫做自負。我在生活中,被很多人定義過是大言不慚的人。”
盧月笑:“這是21世紀。”
“嗯?”
“有人喜歡儒家學說,尊論語為權威,也可以有人不喜歡,在這個世紀裏,權威,是可以被挑戰和質疑的,也是應該被挑戰和質疑的。”
蘇爾迷惑了。盧月卻笑了。
蘇爾還想起一事。
在網上帶頭攻擊盧修祉,煽動辱罵盧修祉的網友被警察約談了,經調查——未成年。
嗬。
蘇爾不知道怎麼開口,也不知是否該開口時,盧月比她先張嘴。話卻是笑著說的:“無論結果如何,我也都承擔得起。”
盧月跨進辦公室的那一刻,原本熙熙攘攘的辦公室瞬間無聲。
她迎著眾人打量的目光,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很多事,她都不如從前在意了。她不管同事們的眼光是不理解不讚同、還是讚賞亦或是欽佩,她已經統統不在意了。她不是為了成為英雄而做了英雄。
看到桌子四周擺滿了一些小禮物,還有一疊疊的卡麵。有同事送的,有觀眾送的。
她心裏沒有什麼感覺。整理了一番後靜靜地將這些禮物放進收納盒裏。
有個女同事嘀咕:“別人送了那麼多禮物,還麵無表情的,連句謝謝都沒有,真是一點都不懂得感恩。”
盧月聽到了,她回頭冷冷道:“我不會成為第二個琳琳的。”
女同事哽住,“嗬”了一聲立馬走開。
她掏出一塊小香包,嗅了嗅,很好聞,一點都不膩。紙條上寫著是小呂送的,她笑著衝小呂道:“謝謝,我很喜歡。”
小呂也笑:“節哀。”
盧月點點頭:“嗯。”
下班前,劉副台長請了盧月談話。
用的是“請”,整個辦公室都聽到了。
下班回家,葉盡已等在飯桌前。
盧月問:“這麼早?我還以為你要忙呢。”盧月眼睛掃到台幾上透明外殼裏麵那歪歪扭扭的大蛋糕。
“我定了個蛋糕,走得急了些,差點掉地上。”
這麼大的蛋糕,異於往常,為了慶祝她的複職,大可不必,他知道她不喜歡這些儀式的。
他果然還有話說。盧月眯起眼睛樂嗬嗬地聽。
“春節誤了時機,後來我計劃在我們下次旅行的時候說……”
盧月提起了一口氣,她把手上的包放在沙發上,人依舊站著,繼續聽葉盡說來。
“小鬼走了的那天,我突然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盧月擦了擦眼淚,道:“你不需要覺得此刻我很脆弱,我需要陪伴,你就……”
葉盡笑道:“你不想用一場狂歡,慶祝他的重生嗎?”
盧月的眼一紅,點點頭:“想。我想。”
葉盡溫柔地笑起來:“我也想。”
盧月提醒他:“但是沒有蛋糕,你竟然也沒有準備氣球?沒有煙花,也沒有浪漫的樂隊,也沒有煽情的PPT?任何一場求婚,都可以把你給比下去。”
葉盡待她問完,笑著從沙發的靠枕後拿出一個精致的戒盒。
他打開盒蓋,笑問:“但是有超大的,超貴的戒指,你可以原諒我的突如其來嗎?”
嗯……一看就知道,這個戒指來頭不簡單。
盧月伸出手,道:“蛋糕是要補的,還要補更大的才行。”
戴上了戒指,就是名副其實的葉太太了。
“葉太太好。”
盧月感歎:“葉太太這手,就得用這麼貴的戒指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