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月和葉盡對此事一無所知，兩人正在小區花園裏遛狗逗貓呢。葉盡用塑料袋撿了一坨狗子的屎，在盧月的鼻尖晃了晃：“媽媽你聞。”
“你讓它老婆聞。”
葉盡真的遞過去，貓子的鼻孔撐開，動了兩下，“喵”了一聲，尾巴在空中掃啊掃，隨即跳了很大一步離得遠遠的。
葉盡搖頭：“夫妻關係如履薄冰。”
“狗子表現不行啊。老婆都哄不住。”
“它爸表現好就行了。你說它爸哄不哄得住？”
“試著表現一個看看。”
葉盡下一秒就彎下腰，歪著頭對著盧月，盧月不動，看著他的嘴巴就這麼速速地啄上來。她撐開笑臉，從他手裏接過遛狗繩，牽著狗子靠近貓子，一狗一貓，搖搖擺擺，兩條尾巴時而分開，時而交織。葉盡跟上來，把頭靠在盧月肩上，雙手交叉置在後背，她帶著他走，她嗅到他的清香，皮膚接收到他的呼吸，一家四口逐漸消失在月下的夜中。
盧月的新居也歡迎葉盡的到來，至於每次留多久，誰也不好說。
比如這回，葉盡正用兩根近40公分的竹針勾著毛線，電視上投影著教程，他越打越來勁，坐在沙發上研究了將近一個半小時了也不放棄，盧月踢他，他也不肯走。
盧月給他下了個任務，明年冬天，她要收到他親手織的毛衣，在那之前，得先打條圍巾練練手。她原本也沒抱多大希望，按部就班的日子裏找點消遣罷了，沒想到葉盡來了興致，天天對著視頻搞研究，趕都趕不走，一條純色的酒紅色圍巾進度已過半。
葉盡是有追求的，嗯，對織圍巾也是有追求的，純色的圍巾哪裏是他的終極目標，他已經自己設計了兩款，盧月看過設計圖紙，一條上麵畫著狗子，另一條畫著貓子。這幾天，他已經開始看視頻學起勾花樣了。昨天，他還跟她說他要為她織一個手提袋。
盧月抬頭掃了一眼前邊的收納籃，花裏胡哨的，什麼都有。葉盡買了什麼4股精梳牛奶棉毛線，什麼特級絨機織山羊絨細毛線，什麼彩色的毛線，粗的細的，他一一對比過去，研究什麼線適合織什麼，哪一種線用來織圍巾更舒適更親膚。盧月聽他講了好幾回，還是分也分不清。
盧月坐在一邊看書，心裏瑟瑟發抖，明年他生日，他該不會問自己討什麼別的變態的禮物吧，她可做不來這些。
她放下書，又踢了他一腳：“10點了，我困了。”
“你去睡吧，我再織會兒。”
“不用這麼用功的。”盧月好心好意地勸他。
“不行，這條早點打完。”他抬頭看了眼電視，“下一條這上麵的花樣就可以勾起來了。”
盧月不知道他幾點走的，她當時真的立馬去睡了，葉盡獨自一人沉浸在自己的藝術創作世界裏。隔天早晨她收拾好後到樓下看他，那男織工還悶在被窩裏沒動靜，她心善，也沒拉他起來送她上班。
她跑樓上和花家裏蹭了個飯，自己坐地鐵上班去了。
城市是一直在進步的，跟人一直在進化一樣，也不知道是城市跟著人跑，還是人跟著城市跑。這個城市，人人都在比速度，生怕被超越。
從前，鹿城開了第一條地鐵線的新聞，都得上好幾天的頭條循環播報，如今，很久沒有坐地鐵的人，根本不知道現在的地鐵已經有在夏天專門供冷的車廂，有在冬天專門供暖的車廂。對應的車廂的冷暖氣強度被標識得明明白白，不似人心，永遠不可能一眼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