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言(1 / 1)

二零一七年,冬。

這是我回到祖國以來過的第一個冬天。

宋然姐來找過我,她一身黑色的羽絨服,迎著大雪臉色有些蒼白。

這個時候的湄公河還沒有結冰,湄公河的水呈現出昏黃的汙濁,我和她在大雪裏,站在岸邊上。

宋然姐告訴我,半個月前,她曾站在湄公河邊上,手裏拿著一封沾著血跡的恐嚇信。

信的背麵,熟悉的筆體寫著令人絕望的話語:我終於要回到我夢中的天堂。

身旁的麻袋裏,是從湄公河打撈上來的,被肢解成七十二塊的,她的親弟弟。

宋曉晨,這個生下來就痛苦了二十多年的人,終於得到了解脫,或許比我知道的更早。

十二月十七日,我收到了一封恐嚇信。

也不算嚴格意義上的恐嚇信,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威脅性話語,肮髒不堪又殘忍的話語刺激著我的雙眼。

那個時候的我剛回到祖國,躲在一個出租屋裏,不敢出去找工作,到了冬天就將自己牢牢抱住縮成一團。

恐嚇信息的號碼歸屬地卻是緬甸。

走出門,呼嘯的風和雪讓我有了一瞬間的清醒。

湄公河邊上有一群人,吵吵嚷嚷著打撈著什麼,估計是撈屍人,地上放著幾個黑色的大麻袋。

我知道的,麻袋裏是屍體,被肢解成一塊一塊的屍體。

我突然就笑了笑,風和雪讓我有些難得的清醒。

那個接收到恐嚇信息的手機被我毫不猶豫扔進湄公河裏,就像我在和自己陰暗的曾經告別。

“阿野,我找到你了哦!”

“別騙我,不然我會讓你死的很慘。”

曾多少個日日夜夜,安眠藥被放置於床頭,可還是會從夢中驚醒。

夢裏的人渾身是血,看著我的眼神裏帶著貪婪和殺意。

這曾是困擾我多年的噩夢。

還好,不會有以後。

去死,去死啊!

我曾在夜裏歇斯底裏的怒吼。

隔壁的鄰居一臉煩躁的敲響我家的門,汙言穢語裏夾雜著怒氣,鄰裏認為我是個瘋子。

一個無法控製自己言行舉止和脾氣的瘋子。

可他們不知道,我早就瘋了。

“不就是網戀被騙嗎?不至於,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天天晚上這樣搞,別人還睡不睡得著覺,這不就是一個瘋子嗎?”

這樣的話我已經聽過不下幾十遍。

那些旁觀的人們冷血又無知的指責我,他們說,不過是網戀被騙。

我突然有些想笑,想在夜裏歇斯底裏的笑一場,笑自己的無知與單純,臨了又笑不出來。

我像一個失語者,很少有人知道我的遭遇,言語,舉止,都無法表現出我所經曆的萬分之一。

我活著,且活且痛苦,可我不想死,更為準確的是,我曾經經曆過半死不活的時候,這世界上,沒幾人想死,哪怕如草芥,如豬狗一樣的活著。

甚至是更不如。

致我親愛的姑娘,當然不僅隻是姑娘,還有那些為了夢想和錢奮鬥拚搏的人。

緬甸沒有愛情,更沒有高薪的工作。

如果有一天,你不幸踏入這片土地,請記住,一定不要相信身邊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