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采買的日子,覺淨一早就趕去廟門口和他們集合了。
為首的是法弋師兄,滿身冰冷氣息,看著極難接近,不好相處。
覺淨踱步靠近:“師兄早!”
法弋和尚看著他,麵色難得得緩了緩,但還是讓人發毛,“嗯。”他鷹犬般的眼神如有實質掃了一遍眾弟子,確定好人數後才領著他們下山。
法弋看了眼覺淨,“你不會武功,下山後要小心些,若是有事可找我。”他聲音依舊冷肅,卻透著關心。
覺淨低聲‘嗯’了一聲。
法弋是疼這個師弟的,哪怕他並未正式算是他的師弟。出於對師弟身體的關心,還沒走多久,他就原地休息了一下,補充了水和食物。這麼磨蹭著下了山,天已大亮。
越往下,越靠近人煙。路邊村莊農民養的雞在悠閑的覓食,鳥兒嘰嘰喳喳地唱著歌,空氣濕潤帶著大自然的味道。
法弋時時注意著覺淨的動作,明明他是第一次下山,卻對這些‘新事物’目不斜視,並沒有東張西望的,可見他心性沉穩。法弋心暗自讚許。
到了目的地,法弋仔細安排了每個人的采買任務,除了覺淨。
法弋:“師弟,你並沒有采買任務,隻需要好好去做師父叫你做的事就行,他要你做到心中有數。”
等法弋也走後,原地就隻剩覺淨一個人被包裹在人群中了。
凡人生活中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入耳鬧語不絕於耳,他一路沿街而行。
顧姿一早就出門去了,去找那幾個隨她爹一塊兒從臨州回來的叔伯問清楚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旁敲側擊得打聽著,誰知那群老家夥也不是好惹的,一直笑著跟她打哈哈,就是不說到那個點上。
薑還是老的辣,小狐狸鬥不過老狐狸。
看著顧姿鬱悶地離開,幾人臉上的偽裝才卸下來。
“不理解盟主為什麼不讓大小姐知道這件事,難不成是信不過她?”陳敬問一旁站著的男人,他跟盟主時間最久,最得盟主信任,也在他們之中最有威望。
男人臉上有道疤,如一條大蜈蚣附在上麵幾乎橫跨整張臉,脖子上裸露的皮膚也都是傷疤,可怖極了。但無人敢嘲笑他,因為他這是為盟主受的,是義氣和忠誠的象征。
男人嗓子似乎被火燒過,聲音嘶啞難聽,“那件事背後之人陰險,萬不可把小姐牽扯進去,你們也告誡底下人嘴嚴實點,別亂說話。”
卻無人發現,本該離開的顧姿並沒有走,而是躲在了不遠處的柱子後,聽完了他們的對話,才默默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想著剛才的話,心不在焉的。突然,前麵眾人圍觀,爭論聲不休。她不想湊熱鬧,打算繞過去,餘光卻瞥見一抹素色僧袍。她擠進去,果然看到那個小和尚。
和尚大概第一次被人惡意圍堵著,麵上有些無措,唇緊緊抿著。
他前麵站著的是個麵容姣好的女子,女子哭的梨花帶雨,惹得在場男子心中不免憐香惜玉,而另一個拉著她的男人卻是個穿著富貴的紈絝子弟,腳步虛浮,眼下烏黑,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模樣。
這場景不用說就知道,是個惡霸強搶民女的戲碼。聽到身邊的人議論才知,這女子本是剛進青樓的,誰知被節度使的惡霸兒子看上了,出逃時又見到覺淨容貌俊俏,一時認為是上天派來拯自己的天神,就衝過去抓住人家的衣袍,又哭又拜的,惹來路人紛紛觀看,那惡霸追來見自己的女人大庭廣眾之下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氣血上頭,衝過來就拉著覺淨不依不饒,還詆毀說“和尚六根不淨,當眾勾搭別人的女人”,惹來眾人指指點點。
覺淨有口難言,又見女子實在可憐,一時場麵僵住了。
哪知惡霸仗著人多得寸進尺,竟然出手推他:“你這和尚真是不要臉,讀了那麼多佛規都白費了,心中佛抵不過女中色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