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這個地方啊,什麼都好,就是常下雨。三天一小雨,五天一大雨,晚間再來一場蒙蒙細雨,這一年到頭基本見不到什麼太陽。若是從小生在這,那基本就不知道太陽是什麼。
大約也是因為江墨這個地方常下雨,除卻房子,基本都是灌木綠林,遠遠望去像是森林,圍在四周像世外桃源一般,眺望如畫。
今天大概是江墨為數不多的晴天,當然也不能算晴天,畢竟沒有太陽。
此時,森林的不遠處,正圍坐著四個女孩,穿著相同的藍色紗衣,隻是淺淡不同,挽著小巧的雙平髻,兩邊係著簡單的藍色絲帶,大約都十五、六歲。
其中三個模樣長得格外相似,不仔細分辨,很容易認錯。中間那個臉微胖,看著更可愛些得名叫佩蘭,另外兩人瓜子臉,左邊眼睛稍大些的是佩莞,她的右眼上有一道細長的紅痕,是小時不小心刮傷留下的痕跡,另一個則是竹苓,她們圍坐在斷裂的枯木上,嘻嘻哈哈的聊著天。
佩蘭突然歎了口氣,“今年都已經過去多久了?為何還沒有見‘有緣人’來?”
竹苓點了點頭,附和著說道:“確實……我也想見有緣人,畢竟他們帶來的故事都很有趣。”
佩莞正身子後仰的撐在枯木上,仰頭看天。聽到話微微轉過頭看向佩蘭:“江奶奶不是說了嗎?既是‘有緣人’,怎麼可能這麼常見,三五年不來一個也是正常的。”忽然,想起來什麼故做恍然大悟,嘴角帶著一絲調笑:“嘿,我知道了,你不是想聽故事,是想打聽人吧。畢竟…… 裴欽哥哥好像出去了……”
裴欽是兩年前誤入此地的‘有緣人’,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白麵書生,且非常喜歡講故事,講的故事也比先前來的有緣人有趣,村裏的小孩那段時間基本都喜歡圍著他,佩蘭更是一有時間就會去找他聽故事,不過前段時間出去了。
這裏說的出去,不隻是簡單的離開了這個地方。但凡從江墨走出去的人,就再也不會回來了,至少在佩莞生活在這裏的這麼長時間裏,從未見過出去的人回來的。而佩蘭則在知道裴欽出去之後低迷了好一陣子。
佩蘭當然知道佩莞是在打趣自己,起身做似要打她。被佩莞笑著躲開了。
竹苓本來正笑著看著她們打鬧,忽然想起什麼,插口道:“我聽江奶奶說,出去的人,好像會忘記這裏的事”
聽到這句話,本來還在玩鬧的兩人慢慢停了下來,坐回了原處。佩蘭低頭呢喃:“我知道……”
其實她們都知道,不止是她們,幾乎所有江墨的人都知道,這不是什麼秘密。
但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佩蘭才覺得難過。佩蘭不是沒有想過要出去,特別是每次聽過有緣人的描述之後。但每次在她冒出這種想法之後,江奶奶的話就會在她腦子裏反複回響。
她是從出生就在這裏的,如果忘了這裏的一切,那她還有什麼呢?如果不會發生這樣事……或許她們就可以不用顧及什麼了……
想到這,佩蘭忍不住抬頭看向麵前一直沒有開口的女孩。她是薑徽雨,從她們坐在這開始就一直平靜的看著她們。
她看起來與她們沒什麼不同,但又好像不一樣。女孩長得更精致,一張白皙的臉龐上,兩彎眉如含黛眉,一雙桃花眼,淺棕色的眼瞳明亮似水霧,妖魅而清雅,平靜的看向你時似被煙霧籠罩。她的身上似乎總有一股奇妙的吸引力,人在看向她時總不自知的被引去。
“恩賜……恩賜……”佩蘭在心裏低吟
佩蘭有時總也不明白這個詞是什麼意思,為何要放在她身上,就像她一直想不明白那些大人看向她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薑徽雨注意到了佩蘭盯著她的眼神,這很常見,幾乎每個看向她的眼神都是這樣……探究又希翼……從她有意識開始,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她該為此感到疑惑的,她心裏總有一股聲音如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