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那個喪氣鬼又來了。”
“哈哈哈…被他聽見了可不好。”
“聽見了又怎麼樣呢?”
初二三班,一陣喧鬧的聲音傳來。
顧無愁背著書包,麵無表情地坐到了座位上,頭也沒抬就開始整理書桌。
“我說”,幾個麵帶不善的同學圍上來,“你整天冷著一張臉,是擺臉色給誰看呢?”
顧無愁依然沒有抬頭,似乎是不屑與這些沒頭腦的人爭辯,隻想著該怎樣擦拭一下書桌——不知被誰拿彩色筆寫上了一些辱罵的字眼,想來能把字寫得這麼醜的,還要亂塗亂畫地寫在別人書桌上的,定是些沒有管教的人。既然沒有人管教,他又何必計較?
那幾位同學見顧無愁不吭聲,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便直接將他的書桌推倒,剛剛整理的書散落一地。
顧無愁一臉無奈,將書桌重新扶好,便蹲下身去收拾滿地的書,心裏隻覺得無聊,他們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找過老師,找過家長,但他們最多也隻能消停幾天後又來找事,總是跑辦公室去找老師,老師也煩了,索性後來就漸漸不去麻煩老師了,就試圖一個人和他們對抗,但是自己一個,卻也打不過四五個人,他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就緊抓著自己不放,明明自己也從來沒有招惹過他們,他們卻用一句“看你不爽”,諸如此類的話來當做借口,來找自己的麻煩,整得自己一來學校就感到莫名其妙的疲憊。
他一邊思考一會如何自保一邊重新將書塞進書桌,可這群同學卻覺得顧無愁是在挑釁他們,直接奪過了他的書。顧無愁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內心卻覺得那股疲憊勁越來越強烈,他努力打起精神:“還給我。”
“哦?想要?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弄丟了!”說著便將書扔到了垃圾桶,顧無愁雖然覺得累的不行,但也不慣著他們:既然喜歡和他耗,那就耗唄,既然不想讓自己有好日子,那你們也別想!頂多又是被圍毆罷了,自己什麼時候怕過!
想著直接提起垃圾桶往他們身上甩去,卻不想老師剛好進來了,看到他甩垃圾桶,直接大吼:“顧無愁!你在幹什麼!欺負同學?!罰掃一周!待會下課再上天台,把那裏的垃圾收拾了!”
顧無愁一愣,莫名覺得鼻子有些酸澀,以往他被欺負去找所謂的老師時,老師對他們一通批評就作罷,這次輪到自己了,卻被罰掃一周,而且如果不是他們幾個屢次三番找自己的麻煩,他也不至於扔垃圾桶。
“愣著幹什麼!趕緊把垃圾桶收拾好!”
顧無愁抬頭看了看老師嚴厲的臉和麵前同學得意洋洋的姿態,以及其他同學的冷笑,便默默轉身將垃圾桶放回原處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節課,他便拿起掃把就上天台去收拾垃圾,心裏想著:也不錯,至少能避開那群人一陣子。想到這,心裏也舒暢了幾分。
然而他來到天台,人都傻了:像是有幾百年曆史的亂葬崗:殘枝敗葉暫且不說,雜亂的鋼筋和磚塊也還好,但是,有不少鳥類的屍體,甚至還有幾隻貓的,不過這麼高的地方為什麼有貓的屍體他自己也不清楚,隻是,這天台雖然說不上大,但也不小,自己一個人怎麼收拾得了?簡直欲哭無淚,索性把掃把一摔——反正天台這副樣子看的出來以前就沒人來過,以後也不會有人來,自己即便不掃,應該也沒人知道!
正這樣想著,卻突然看到那幾位同學也上來了,仔細一看,他們手裏似乎還拿著什麼東西……顧無愁定睛一看,心叫不好——他們拿著自己母親的遺物!
“喂,我說顧無愁啊,”其中一個站出來說,“你剛剛——不是很囂張的嗎,來看看,這是什麼,看起來是個銀鈴啊?對你很重要吧?我們可是把你的書包翻了好久才翻出來的啊……”
顧無愁沒說話,他其實想把這個鈴鐺放在家裏的,可是家裏有個繼母,那個母親?有一個女兒,也就是他的妹妹,很喜歡這個鈴鐺,可是他又怎麼舍得隨便把這個鈴鐺給她做玩具,隻能帶到學校,卻沒有想到能被他們翻到……
“還給我。”
“怎麼可能,你自己來奪啊。”
顧無愁大腦一片空白,也想不了那麼多,直接就想著強行奪回來,卻沒想到爭執間逐漸被引到了天台邊緣,被後麵一個同學一推,直接就掉了下去,鈴鐺也被扔了下去,他睜開眼想要看看那些人醜惡的嘴臉,太陽太刺眼他沒能看清,隻能依稀看清他們似乎在笑,但他,不喜歡那樣的笑。
隨著“砰”的一聲,顧無愁隻覺得疼,卻又說不上哪裏疼,鈴鐺似乎也被摔成了兩半,但他卻看不見了。
“就這樣吧,無所謂了,反正這個世界似乎也沒人會在乎我。”這樣想著,他緩緩睡去了,在夢中他似乎又聽到了鈴鐺清脆的聲音,伴隨著親生母親溫柔的呢喃:
“就給你取名叫無愁吧,希望我的孩子一生無愁,一世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