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走嗎？”
“走什麼？”
“你還沒聽說嗎！？剛剛查出一例出血熱！”
病房外，走廊上，嘈雜的聲音讓宋嘉月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昨晚急性腸胃炎折磨得她死去活來，今天一醒來就發現病房外在死裏逃生。
病房外的聲音很亂，宋嘉月豎著耳朵，極力地想要從大家的話裏汲取到一些關鍵信息。
未果，宋嘉月虛弱地將自己撐了起來，傾身向門外望了一眼。
走廊上，大家都著急忙慌地朝著同一個方向跑去，一時之間，走廊上雜亂無序。
大家臉上寫滿了慌張、恐懼，好像走廊的盡頭放出了一頭奪命大猩猩。
“電梯超載了，就別進了！”
“我們還是走樓梯吧！再等一班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怎麼會查出出血熱這毛病？”
“誰知道？還是快撤吧！”
門外一句“出血熱”落地，宋嘉月的心也“咯噔”一下，胸口一陣抽離感差點讓她從腸胃科病房轉進心內科病房。
外麵的動靜逐漸平息，宋嘉月在床上卻是如坐針氈。
焦灼與憂慮順著血管一路囂張狂奔，蔓延到了她渾身上下的各個角落。
病房空無一人，她甚至連時針的滴答聲都聽不到。空氣越是安靜，心底那股被拋棄的無助感就越是強烈。
在宋嘉月的認知中，這毛病的死亡率極高，查出這毛病就跟下了奪命通告幾乎沒什麼兩樣。
可是這病毒……不是不會人傳人嗎？莫非又變異成新的病毒了？
宋嘉月絕望地往後靠了靠，緩緩閉上了眼睛，她微屈著指節，焦慮地摳著手指。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人能陪在身邊就好了。
可惜，沒有。
“咚咚——”
敲門聲響了，清脆利落。
接踵而至的，是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眼前，一片黑色的陰影逐漸靠近，清冽的氣息向著宋嘉月撲了過來，緊接著，是一陣熟悉的男聲：“還是改不掉一緊張就摳手指的習慣？”
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笑意，笑意中又夾雜著一抹久違的溫柔。
“？！”宋嘉月心頭一顫，驀然睜開了眼，手上的動作也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
睜開眼的那一瞬，宋嘉月整個人都愣住了，本就蒼白虛弱的臉色被嚇得又白了一個色號。
她盯著男人白大褂上的胸牌看了許久——江星辰。
嗯，沒看錯。
宋嘉月微張著嘴，呆滯的目光中又透著一抹難以置信：“我也死了？”
宋嘉月的話完全激起了江星辰的好奇心，他雙手悠哉地插在兩邊口袋中，看著宋嘉月，眼角笑意不減：“什麼叫‘也’？”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宋嘉月直直地望著江星辰，那難以置信的眼神又豐富了一層。
宋嘉月的鼻翼動了動，水靈的眼睛配合著眨巴了兩下。
她看起來好像……還有點難過。
“？”江星辰愣了兩秒。
可惜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兩秒過後，江星辰像是被逗樂了似的，輕輕地笑了一下。可能在他眼裏，眼前的這個小姑娘隻是說了一句胡話。
午後的陽光不偏不倚地灑在了他那一襲幹淨的白色大褂上，清冽幹淨。
此時的江星辰仿佛置身於一片光暈之中。他看起來比以前成熟了很多，身上那股學生時代的少年氣已完全褪盡，隻剩下了歲月留在他身上的那一份平靜與沉穩。
他就這麼站在宋嘉月的麵前，差點給宋嘉月看恍惚了——這太不真實了。
“聽說你昨晚送進來的時候都不清醒了——看來不假。”
今早一上班，坐他對麵的同事就一臉八卦地過來打探了，說是昨晚急診室好像推來了一個小有名氣的姑娘。
那姑娘是個畫畫的，就是有些不太清醒，因為嘴裏一直嘀咕著江星辰的名字。
可能和他相處了幾年的同事怎麼都想不到，一個平時對自己的八卦從來都不聞不問的人，今天在聽到這件事兒之後居然像個彈簧一樣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走出診室的時候都不帶半點猶豫。
“隻是普通排查，沒人得出血熱。”江星辰望著宋嘉月，兜在口袋中的指節微屈著動了兩下，隨後掏出了一顆糖，輕輕地放在了宋嘉月的床頭，“不必擔心，這毛病很少人傳人。”
“吃點甜的，情緒會好一點。”
江星辰說完，宋嘉月仍是盯著他，沒有開口。
他確實捉摸不透麵前這個滿眼詫異的女孩心裏裝著什麼小揪揪。
空氣安靜，江星辰也仿佛意識到了什麼：“還有，是誰跟你說我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