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距離隻有幾條街。
那是一座大而荒涼的房子,孤零零的,無依無靠,而且有點破落,就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因為年邁力衰而佝僂著身軀。
它在當地被稱為哀怨莊園,張連山不懂為什麼要這樣稱呼它。
他好像記得聽人說過它從前是一家旅館。哀怨莊園旅館?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名字會招來顧客。
在老莊園後麵遠一點的地方,小河緩慢地從小鎮邊緣流過,遊經的野鴨打破平靜的水麵,在河麵安詳地滑行,泛起陣陣漣漪。
長滿蘆葦的河岸是一個寧靜、夢幻般的地方。
左麵的河岸緩緩上升成為一個低矮的山丘。
山丘上,戰爭時期被時光磨損、長滿野草的碉堡遺跡仍清晰可見。
張連山和周泰一腳踏進莊園附近的博物館商店,這地方滿滿都是典型的遊客紀念品,從圖書到明信片、T恤,再到當地產的果醬,啥都有。
“嘿,你好,我是周泰,幾天前打電話給你的,還記得嗎?”
周泰自我介紹後,櫃台的一個胖嘟嘟、臉蛋兒圓溜溜、紅彤彤的小女人瞬間來勁。
“哦,周教授!” 她尖叫著,飛速走出櫃台,握住了周泰的手。
“自從你來電話以後,我就一直盼望著你的到來。”
她環顧四周,壓低聲音,“你知道的,我還真沒見過真正的‘鬼’。我說的是‘哀怨’啊。從沒親眼見過。可我那同事總說,哪怕是最熱的天,他走進那個戰爭展覽室都覺得涼颼颼的,好像有什麼影子在裏麵亂串。”
隨後她盯著張連山,眼睛亮晶晶的,“真有趣,我還沒見過靈心研究者呢。”
“心靈研究者。”周泰笑著說。
“但別對我有太高的期望,我做的事沒什麼了不起的。最多就是儀器發出的幾聲聲響,再加上電腦吐出的幾張紙,對你可能沒啥意思。”他說完,仿佛在警告她別期待太多。
女人嘰嘰喳喳地回應道:“哎呀,不管怎樣,你們都可以研究研究。”
她滿懷信心地瞥了眼張連山。“實話說,咱們這兒來的人不多。尤其是像今天這樣天氣好,戶外玩的多的時候,來的更是稀少。”
她歎了口氣,“我常常盼著能下場瓢潑大雨。”
周泰沒時間和她扯,嚴肅地問:“你剛才說博物館有些地方鬼魂活躍?”
“沒錯!”女人拽了拽櫃台裝錢的抽屜,檢查一下是不是鎖好了,然後領著他們穿過各個展覽室。
“這地方以前是個旅館,傳說很多人都看到一道詭異的光,在深夜裏突然出現在空中,閃啊閃的。”
走進博物館深處時,女人告訴他們。
“就是有個莫名其妙的光,懸浮在半空中,奇怪極了!還有人說聽到一些哭聲,淅淅瀝瀝的哭聲。還有人說在地下室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
她轉身瞅了他們一眼,“我在這兒七年了,可從來沒看到過這種東西。”
她難過地說,“或許我不是那種特別敏感的人,你們想聽我給你們講那個關於光的傳說嗎?不過得從頭開始。”
“不用了!” 周泰提高嗓門打斷了她的話。
“謝謝。我事先知道得越少越好。這樣可以保持頭腦清醒。”
他露出笑容。“這樣,如果我碰到什麼東西,我會知道不是因為我盼望看見那東西。人的頭腦可玩兒出各種把戲,尤其是一涉及到鬼的時候。”
“哦,明白!” 女人聽起來好像她一點也不懂。
“那好吧,我就什麼都不說了。”
“謝謝你。” 周泰說。
她領著他們進了一個高挑的、陽光燦爛的大房間。大落地窗麵對著一個被牆包圍的庭院,那庭院裏有個低於地麵的花園。大門口矗立著一座漂亮的石噴泉,水像透明的細發一樣流暢,流進一個八角形的深黑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