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寒心中詫異,麵上卻並未顯露分毫。

他沒有想到一向以山莊事務為先的榮涵,會特地陪著雲華喝完藥才走。

“既然娘子不想喝了,那就不喝了。”榮寒帶著笑意,語氣卻輕佻的像是調戲良家婦女的街頭混混。

雲華被他逗的臉紅,想不明白這人忽而穩重忽而孟浪,像是變了個人。

變了個人?雲華突然想到夢中的蟾蜍精,說過自己有兩個夫君。

難道,眼前人反反複複、性格變化莫測,竟是因為他們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嗎?

雲華明明記得掀蓋頭那一晚,自己夫君眼角並沒有朱砂痣。

後來參加燈會,夫君右眼尾的那顆朱砂痣卻像是剛種下的情蠱惑人心弦,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壓抑著內心的波濤洶湧,抬眼望向榮寒的眼角,那顆朱砂痣鮮活明豔。

或許是,自己多心了。雲華鬆了一口氣,才注意到榮寒的手指正百無聊賴的撥弄著陳舊的劍穗。

榮寒原本骨節分明細長有力的手指,多了幾處紅腫的燙傷。

雲華意識到,榮寒帶來的這碗湯藥,是他自己架著火爐熬煮出來的。

“正好有些口渴,正好用著湯藥解解渴。”

雲華剛喝了兩口,湯藥碗就被榮寒奪走,他捏住雲華的嘴巴,有些無奈:“誰家用湯藥解渴。我好不容易娶來的小娘子,看上去好像不太聰明呐。”

雲華聽著榮寒說自己不聰明的話,也不生氣。她將自己的嘴巴,從榮寒手中解救出來,笑著說:“這是你的心意,你看你的手指都被燙紅了。”

雲華小心翼翼的捧起榮寒被燙傷的手指:“我不想浪費別人對我的心意。”

榮寒從沒想過,有人會在乎自己的付出。雲華的話仿若炸雷,讓他愣在原地。

他不知所措的將手指從雲華手中抽回,無意識的撥弄起自己陳舊的劍穗。

雲華看著榮寒吃驚的樣子,像是一個長期躲在角落中渴望被人關注的小孩,終於被人注意到的模樣。

她看著他的無措,心中湧起一陣酸澀。可是晝榮山莊高高在上的少莊主,怎麼可能是渴望被人關注的缺愛小孩呢。

雲華漸漸開始相信蟾蜍精所說的話,她重新將榮寒的手指捧在手心,變戲法似的拿出一瓶藥膏,為他細細塗抹燙傷的地方。

“我看你劍穗已經舊了,你喜歡什麼樣式的,我重新幫你做一個。”

榮寒低頭便能看見雲華白嫩的脖頸,第一次覺得羞赧,他將目光投向別處,聲音刻意壓製著愉悅:“我這劍穗還好的很,怎麼敢勞煩小娘子...”

雲華瞥見榮寒紅透的耳尖,頓時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她故意用力捏了捏榮寒的手指,語氣中帶著小小的威脅:“說實話,我這人很愛當真的。”

“你做的,我都喜歡。”榮寒囁嚅著嘟囔出聲,他原本白皙的膚色,此刻紅欲滴血,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

雲華主動為榮寒做劍穗,是她的一次試探。

她想知道,蟾蜍精所說之言是不是真的,出現在她麵前的夫君是不是真的由兩個一模一樣的男子交替扮演的。

晚上,榮涵回來的時候,雲華正在為新劍穗挑選樣式。

她挑選的認真,沒有注意到榮涵靠近的身影。

當雲華確定好劍穗的樣式時,已經累的肩膀酸痛,後腰也隱隱的泛著痛感。

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肢,抬頭看見的便是溫潤如玉的榮涵,燭火的光輝灑在他的側顏,讓他無端生出一種神祇般的清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