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尤彌爾是一個奴隸。卑微且低賤、羸弱且愚蠢、可悲且可笑的奴隸,僅此而已……對,僅此而已。
然而,一切的一切……卻濫觴於這個奴隸!
蔚藍色的天空,未經工業廢氣所汙染,萬裏無雲、廣袤無垠……不過,如此美好的事物之下,卻是一個野蠻且血腥的世界!
垢麵蓬頭、衣衫襤褸的尤彌爾眼神空洞、表情呆滯地注視著這個世界——縱使太陽的光輝照耀在她身上,卻依舊令她感到冰冷與絕望的世界!
她微微低著頭,懷中抱著一個又大又重的陶罐子,木訥地杵在那裏——部落的豬圈旁。
此時,一隻豬正努力從柵欄的空隙中鑽出來,如果,讓它成功的話,對於卑微低賤的奴隸們來說,“它們”將付出慘重的代價,甚至是自己那微不足道、如若蚍蜉的生命。
然而,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隻正尋覓著“自由”的豬。
不出所料,奴隸們的主人——艾爾迪亞部落族長弗裏茨,看起來非常不高興的令所有奴隸都聚集在了一處。
掌握著這些可憐家夥生殺予奪的他,冷漠且傲慢,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如同神靈一般睥睨眾生。
“你們當中……有人讓豬逃走了。”他對著這些被割掉舌頭,無法說話的奴隸們質問一聲。
隨即,他便異常不耐煩,卻又保持著傲慢地威脅道:“快點承認,如果沒有人承認的話,我就把你們每一個人都挖掉一顆眼珠。畢竟,當奴隸不需要兩隻眼睛,何況還是能把豬看跑的奴隸。”
這一刹那,所有人,所有奴隸,所有比家畜還卑微的家夥們,不假思索、毫不猶豫地將手指頭指向了自己的“同類”——奴隸少女尤彌爾。
十三根手指頭齊唰唰地包圍住了這個可憐且可笑的孤兒!
其中有老人、婦女,甚至是小孩子。
而弱小無力的她無助地注視著這一切,她無法反抗、無法辯解、無法掙紮……唯有跪下,低下頭顱,成為犧牲品、成為替罪羊、成為替死鬼!
“讓豬逃跑的人,是你嗎?”弗裏茨俯視著被眾人所指,跪倒在他麵前的尤彌爾,他依舊保持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樣,開口說道:“那好吧,現在,你自由了!”
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想要找出真正讓豬逃跑的人。
他隻是想要對著這幫卑微下賤的奴隸們,發泄一下怒火罷了。
……
鮮血正流淌著!
凶惡的獵狗正狂吠著!破空的箭矢正長鳴著!淒慘的悲鳴正顫栗著!
鮮血淋漓、遍體鱗傷的尤彌爾,在樹林當中拖著痛苦不堪的身體……逃跑著!喘息著!悲鳴著!哭泣著!抽泣著!慟哭著!
箭矢深深刺入她的身體當中,這萬蟻噬心般的痛苦,令她疼痛不已、痛不欲生!
而騎馬追趕著她這個被主人所拋棄與懲罰的“獵物”的主人的“獵犬”們,帶著他們的獵狗,正享受著這份肆虐一個無法反抗、無力掙紮、無人憐憫的奴隸所帶來的愉悅。
“哈哈哈哈哈——!!!”
他們放聲大笑著!這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而所謂的理由,卻僅僅隻是因為這個恢複了“自由”的奴隸,被樹根絆倒後的滑稽可笑模樣!
或許,他們的內心深處早已經溢滿了殺戮與血腥,骨子裏更是烙印上了名為野蠻的時代印記。
因為,隻有這樣,他們才會這般的麻木無情、殘忍不仁!
肆意掠奪、肆意殺戮、肆意橫行!
將一切都渲染上了一層鮮紅的血色!
他們的眼睛更為尤甚,被鮮血染紅的眼睛,令他們此時此刻,縱情享受著虐殺一個奴隸所帶來的快感!
“啊……啊……啊……”而被他們當成獵物用來取樂的奴隸尤彌爾,聲帶振動著,發出絕望且微弱的哀鳴聲。
摔倒在地的她,正一臉痛苦絕望的哭泣著!
淚珠從被挖掉眼球的眼睛當中流淌而出,與鮮紅交織在一起,化為了名為“血淚”的驚豔之物,滴落在了那朵紫色的彼岸花之上。
一滴又一滴……將這朵終焉之花,染成了血紅色。
直到!
這個被割掉舌頭、失去一顆眼球的少女,不知為何,仿佛做出最後一絲掙紮一般,艱難而緩慢地起身,抬起腦袋,看著前方。
呈現在她眼中的是一棵奇怪獨特,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之樹,臃腫、巨大、怪異……並且有著一道縫隙,通向漆黑一片,猶如深淵一般的樹洞之中。
她沒有任何猶豫,或許,她深知自己必死無疑。
因為,隻有她受盡慘絕人寰的折磨而死,她主人的那份“喪豬之怒”才能得以熄滅!
又或許,是那所謂的命運的指引。
她步履蹣跚地走向了那猶如深淵一般的樹洞。
然而,剛一踏足的那一刹那,她失足墜落而下,掉入深淵之中!
當一縷光芒照射在臉上時,少女一臉茫然地睜開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