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那年,俺爹就消失了,因為他認為有心髒病的媽媽是累贅。
五年後媽媽就病死了,她留給我和姐姐最後一句話是:
“世道很亂,人心複雜,以後你們姐弟倆的心腸要硬點,要像你爹一樣自私才好。”
我當時對這句話很不理解,並且嗤之以鼻。
所以高二結束那年的暑假,當姐姐被村裏林有財欺負的時候,我並沒有想起媽媽的話,而是憤怒的抄起了門旁的鐵鍬。
也就是這一鐵鍬,不但砸死了林有財,也把我的人生砸成了另一副樣子。
2003年,11月。
江漢省,藍湖監獄大門口。
秋風卷起了梧桐葉。
我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襖,剛想回頭就聽見身後的人說道:
“林半山,不要回頭!往前走!”
說話的是趙叔,藍湖監獄的教導員,一個很好的人。
我知道這是藍湖監獄的規矩,所以就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 :
“謝謝趙管教,過年的時候我去看你的。”
“別廢話了,快滾蛋吧!”
我叫林半山,今年22歲,15歲那年以北江縣中考狀元的身份考入省城一中。
而在省城一中這個學霸雲集的地方,我的成績也是一騎絕塵。
如果人生能順風順水的話,我現在應該在清北讀大四,搞不好還能出國深造拿獎學金哩。
但是在我17歲的那年,因為防衛過當致人死亡,進去踩了五年的縫紉機。
今天是我剛出獄的日子!
沒有開著豪車的馬仔,也沒有久別重逢的家人朋友,甚至連他媽的公交車都沒有一輛。
我隻好沿著607省道一路向西,一直走到10公裏外的平安鎮才能搭上去省城的公交車。
好在監獄的生活作息正常,我的身體素質很不錯,等身上微微出汗的時候,我就看到了平安鎮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老板,兩個油酥燒餅,一碗胡辣湯!在這吃!”
平安鎮的油酥燒餅可是一絕,我在號子裏沒少聽兄弟們念叨,當時把我饞的一個勁的咽口水。
而且,我們犯人中也流傳著一種封建迷信,那就是出獄第一頓飯必須是平安鎮的燒餅,這樣以後也能平平安安的。
“好嘞~三塊錢,您請坐。”
打燒餅的是一對中年夫婦,見到我一副勞改犯的打扮並不意外,反而是笑嗬嗬的樣子很是客氣,甚至有點畢恭畢敬。
起初我認為這老板為人和氣會做生意,但坐下來吃到一半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了。
別人去買燒餅他冷著一張老臉,為什麼我買他就像的被人捅了菊花?
我可不認為是自己又高又帥的原因。
環顧四周,我注意到幾道充滿警惕的目光在我身上一掃而過,心中已經了然!
【壞人!】
【他們一定認為我是個壞人!】
想到自己被貼上壞人的標簽以後,我也沒心情留在這礙別人眼了,呼嚕嚕幾大口把胡辣湯倒進肚子以後,揣著半個燒餅就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