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一個看上去精神抖擻,不過此刻正怒容滿麵的小老頭兒站在施拜夫婦麵前破口大罵。趙蒿有些不大耐煩地甩了甩腦袋,時不時翻個白眼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施拜卻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似的始終低著頭,不說話。
畢竟麵前的人可是百燕大學的校長兼自己的父親——施德啊!
隻見施德運了運氣,又質問道:“‘屍體找不到了’,就這句話?嗯?!”
“可是我們也派人去找過了呀,誰知道是哪個藝高膽大的賊給盜走了嘛……”趙蒿努了努嘴。施德一聽怒了:“他跟你這個狐狸精沒有半毛錢關係,你自然是用不著關心他了!”他又轉向施拜,“可是他到底是你的兒子啊!你個做父親的就這點責任心都沒有了?!”
施拜沉默了好半天才開口:“我明天再去問問看……”“明天?明天都什麼時候了?!現在!”
就在半小時前,施德接到殯儀館的通知,說芷謙的屍體不翼而飛。
……
“上次你獨自一人去了郊區,走了那麼久,還點了火,這可不見得是隨意為之吧?”男子不知從哪兒搬來一把凳子,不緊不慢地坐了上去,問此刻正撥弄著手機的少女。少女嘖了一聲,表示她不願說話。
門外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大,像是有一群人似的,夾雜著護士的聲音。丘楓皺了皺眉轉頭看去,門已被一條纖細的胳膊推開。
是一群年齡大大小小的女生,小的似乎是十三四歲,大的略有二十五六歲。為首的一個長發披肩,長著一張娃娃臉,年紀約莫十七歲的女孩向少女打了個招呼:“哈嘍小蟲,大夫說你在這裏靜養,我們費了好大勁才找著的哦!”
少女臉上的冰雪融化了,她也打趣地道,“怎麼,這麼大陣仗,來收屍呢?”
見少女新來的試探者們聊得正歡,男子識趣地轉身悄悄離開了。
“蟲子姐,我是‘小醜\\u0027,”一個戴著似乎是禮帽的,約莫十五六歲的女生上前一步,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紅色的信紙,遞給少女,“這個呀是大家的一點心意,呶。”
少女吃了一驚,剛想拒絕,一旁的娃娃臉女生按住了她的手:“小蟲,大家互幫互助是群守則第一條,平時你也沒少幫助我們,大家有多有少的都欠過你的人情,這次就算是扯平了。”
“是嘛是嘛,連‘金獅’都這麼說了,就收下吧。”
“收下吧。”
“收下吧。”
少女愣了一下,終是接過信紙,被稱作“金獅”的女生笑了笑,給了少女一個擁抱,並偷偷擦去了少女眼角即將湧出的淚珠。“小醜”見了,忙招呼起來:“大家別愣著,都陪蟲子說說話呀!”
“是呀是呀,小蟲的下午就交給姐妹們了!”
“蟲蟲,跟我們聊聊剛才的那個大帥哥吧!那是你的男朋友嗎?”
“男朋友?那才不是。”
“小蟲你就別瞞啦,攤上這麼一個心疼你的男人也不錯!剛才你們看見沒?那大帥哥的眼裏是滿滿的寵溺啊!”“哈哈哈!”“哈哈哈!……”
歡樂持續了整整一天。
剛從病房門離開的丘楓聽見大門口有爭吵的聲音,他看見一個大學生模樣的人正和護士說著什麼。
“拜托了,請讓我去看一看吧。”紙仙用近乎哀求的語氣,“我隻想看她最後一眼!”
“不行不行,藏屍室不能隨便進入,沒有院長的批示可不行!”
“怎麼了?”丘楓回頭,看見扁雀皺著眉頭走出來,“在醫院不要大喊大叫。”
“扁前輩,這個神經病想去藏屍房參觀!”護士一見扁雀,立馬像找到了主心骨。“我不是參觀,我想去見一見她……”紙仙擦了擦被淚糊在一起的睫毛。
護士對扁雀耳語道:“扁前輩,他說什麼都要去找幾天前那個咱們弄丟掉的,叫芷謙的屍體。我看啊,他八成是來找茬的!”
芷謙?扁雀挑了挑眉,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紙仙,突然記起他就是之前在二十四街墓地那會兒站在荒謙旁的那個青年。
是蟲子的朋友啊……要不要告訴他呢……
一旁的丘楓眯了眯眼睛,向扁雀打了個眼神,兩人小聲地交流了兩句,扁雀神色複雜地又瞟了一眼淚眼朦朧的紙仙,對護士說:“小陳,去忙你的吧,這裏我來。”
……
仁德醫院的天台幹幹淨淨,地上絲毫沒有口香糖和煙、痰的影子,若不是空氣中淡淡的酒精味,紙仙都沒法把它與醫院聯係在一起。
“對於你的心情我表示很悲傷,但是停屍房裏麵保存著大量信息,即便是院長也不可以隨隨便便進去泡茶吃個飯。”扁雀環抱雙臂,慢慢地說道。
“可,可是,我不是什麼壞人,我隻是想去看她一眼!”
麵對哭得像小孩子一般的紙仙,扁雀和丘楓無奈地對視了一眼。那哭聲不像是為了達到目的的手段,飽含情感,聽者傷心,聞者落淚。一時間扁雀有些手足無措,隻得安慰眼前的這位“淚人”。
“……行吧,兩天後這個時間你再來一趟。”聽見扁誰這麼說,紙仙激動地抬起頭:“這,這麼說!……我可以……”“噓,不要聲張,而且可不可以我說不準,出了事我可不負責。”“是!”“都說了小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