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楊康送穆念慈回宿舍。
楊康本來是準備立即回家睡覺的。可是師娘千叮萬囑說最近聽說有個叫什麼雲中鶴的淫賊被刑部通緝,學校都讓女生夜裏避免單身外出,念慈這孩子膽小,你可一定要把她送回去。所以拎著剩餘的糯米丸子,縮頭縮腦準備逃跑的楊康還是被抓了壯丁。
雨已經停了,樹葉上的雨水還不停地往下打。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夏夜,穆念慈安靜地走著,楊康卻翻著眼睛苦著臉——冰涼的雨水總是打在他腦袋上。
這條道路他們倆走過很多次,是高中時候回家的必經之路。那時候彭連虎和梁子翁沒事就守在路邊弄兩個小錢花,每當楊康一臉不善地拉穆念慈走過去,彭連虎兄弟兩個就會退避三舍。
“以前放學老走這條路吧?”穆念慈一反常態地不說話,楊康隻好自己說話。
“喔。”穆念慈點頭。
“那時候雪糕才五毛一根。”楊康很是緬懷。
“喔。”
“穆念慈?”楊康在她麵前揮揮手,“怎麼啦?”
“喔……沒事,”穆念慈笑了一下,“對了,下個星期我們班出去燒烤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我靠,這可又開始了。”楊康心裏嘀咕。
“我把網球拍放在你們宿舍床底下,你知道了吧?”
“喔。”
“別忘記去。”
“喔,還有麼?”
“我想想……”穆念慈停下了腳步說。
“想不起來了,我要是想起來再提醒你吧,”穆念慈搖頭,“你別送我了,學校裏又沒有什麼事。”
說話間已經到了學校門口。
“楊康……”穆念慈走出幾步,又回頭問,“環境科學導論我有點不想選了,你有筆記麼?”
“沒事兒。”楊康聳了聳肩膀,“郭靖選了,我印印他的就行了。”
“嗯,那我回去了。”
楊康看著穆念慈白色的背影轉進了校門,他抱著自己的胳膊愣了愣神,回頭走了。
楊康漸漸發現他的生活開始變化了,他開始自己記事情——穆念慈似乎再也沒有在他耳邊囉嗦了。
楊康也是在很久以後忽然發現的,同時他也想起自己很久不曾看見穆念慈了。不過楊康也很輕鬆,雖然沒人提醒他這個那個,他至少落得安靜。反正他跟穆念慈很熟了,穆念慈就在那裏,又跑不了不是?楊康知道自己一個電話就可以找到穆念慈,隻不過他從來不打。
大約是兩個月後,楊康又在鬧哄哄的食堂裏看見了穆念慈。那時候楊康正拿著一隻雞腿使勁往前麵擠,後麵跟著手捧免費湯的憤青。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穆念慈正怯生生地說:“對不起。”
穆念慈剛剛把一飯盒黑米粥潑在了一個男生的胸前。那可憐的兄弟剛剛上身的白外套立刻帶上了抽象藝術的風格。無法領略藝術的美感,那個男生也不管自己麵對的是個女生,雷霆暴作地吼了起來:“他媽的長不長眼啊?你怎麼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