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炮轟聲不斷,硝煙彌漫,晚霞照映了大地的一片紅,不知是晚霞的紅?還是大地的紅?

此時還能夠走動的人,每每經過一個人時都會點一下頭,她一身黑紅的衣服,隻能偶爾從胸前或者後背窺見一抹白,隱約能看見她的手在做一個穿針引線的動作,從容不迫地在一個隻能看見眼白的人的手臂上密密縫,小夥子牙齒緊咬著一塊木頭,完好的右手上青筋盡漏,眼白隱隱有翻出眼眶的節奏……

許之遙認出了這個小夥子,他名為“詹平安”,是在兩人初見時,詹平安呲起一口大白牙大大咧咧地介紹自己,給自己立時起的一個中文名字,他說隻希望自己平平安安!!

許之遙的手術進行到一半,才從他這忍痛時呲起的那口白牙中認出他來,剛想說話安慰一下他,破碎的瓦礫的另一邊傳來了一聲聲極速地“醫生,醫生,快,快!”,許之遙不得不叫住離自己最近的小李幫忙縫合剩餘的一半,匆忙合上自己的醫藥箱跑過去,隻見那醫藥箱最多的反而是針線,藥瓶寥寥無幾……

背起藥箱,腳步不停,突然“嘭”一聲,藥箱在地上滾了幾圈,許之遙慶幸自己有擰緊瓶蓋的習慣,現在藥箱隻是像又染了一層黑紅色而已,或許是因為她還沒吃晚飯,又或者因為是已經習慣了,許之遙自己隻是踉蹌了一下又立馬站直了,抬眼看去,殘垣斷壁,曾經的高樓大廈,現在隻剩下一堆堆的廢墟,與之對應多的就是殘肢斷臂,剛絆到她的是一具相對應比較幸運的屍體,“可能因為他是四肢俱全的吧!”許之遙心想。

腦中思緒不斷,其實也不過幾秒,許之遙已經撿起藥箱衝到那位呼救人身邊,熟練地消菌殺毒,穿針引線,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一件事,也是她這一輩子當中最為之堅持的一件事,更是她最為之驕傲、為之動容的一件事。

夜幕已完全降臨,周圍隻看見散布在各個方向的火堆以及許之遙所在建築的微弱燈光,這也是這座城市——巴坦市所剩無幾的幾所燈光之一。

醫院辦公室,許之遙坐在凳子上,正在享用放在唯二的桌子上屬於她的晚餐;是的,“唯二”,還有一個就是凳子,具屬於這個辦公室裏的兩件家具,就放在房間的居中位置,其餘地方就跟周扒皮經過地一樣,一切皆無,就連門口都是空蕩蕩的……許之遙一邊吃飯一邊煩惱著物資情況,還能分出幾縷思緒,“就跟毛胚房一樣,還是免費的”。

填飽了肚子,許之遙走到醫院門口,看著周圍的傷員以及映射在他們臉上的火光,她想起了南宮淩雲,不知道她現下狀況如何?是否跟自己一樣?

“許醫生,許醫生,你快來看!好多物資啊!我們有救了”。隱約間許之遙聽見呂護士長由遠到近的聲音,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以及她自己沒察覺的破音般的喜悅,不過,“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