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州州界有一處雪山,雪山邊有一處小鎮,今天早上,小鎮來了個怪人。
“哪來的混小子,穿的破破爛爛的想必也不是能買我東西的人。”一個商販悄悄嘟囔著,不經意的伸手將散落在一旁的果子往裏攏了攏,要知道這天寒地凍的鬼地方,果子可是很貴的。
“快趕走,別汙了咱們雪蓮鎮的蓮氣。”雪蓮鎮天地孕育而成的小鎮,外人輕易進不得,此地聚天地造化,處處可見雪蓮生長,連房屋都是雪蓮的殘根天然形成的,於是當地人延年益壽,少病少災,自然也看不起外麵的莽夫俗女。
怪人提了提裹在身上的獸皮,攏了攏一頭亂發,露出了髒亂不堪的麵容,髒到連長什麼模樣都看不清。他隨手撈起一個果子,將趕來搶果子的商販絆倒在地,又瞥了一眼說閑話的那個女人,將咬了兩口的果子狠狠扔到了她的頭上。
“雪山生我養我,連雪豹都得讓我早餐吃,你們若再敢嚼我舌根子,小爺我將你拽出來給我雪豹兄弟吃。”是個很清朗的聲音。怪人甩了甩胳膊,走到鎮口的那口井旁邊,搖上來一桶水,抱著又出了小鎮,旁邊鴉雀無聲,就連被拿走桶的那個女人都毫無怨言。
雪山的一個洞穴裏,怪人將水緩緩倒進一個小坑裏,裏麵全是未開放的雪蓮,旁邊臥著一隻兔子,渾身雪白,脖頸有一圈淡淡的金色。
這是一隻藥兔,下藥價值很高,若是有錢有勢的人家應該很願意逮住它,筋骨下藥,血肉作湯,皮毛也很漂亮,若是做成一頂帽子一定很好看。兔子抬頭看了看那個怪人,翻個身眯起了眼。
“蠢兔子,雪蓮一澆這雪蓮水就開花了,想吃自己去,我這回可不伺候你了。”
“當然你要是能給我整點肉吃的話,再伺候你兩天也不成問題。”
“你不是會說話嘛,好歹說句話啊。”
兔子翻了翻身,自己跳過來啃了一個雪蓮。“愛伺候不伺候,想伺候我的人多了,都是求著我允許它伺候的,你還不樂意了。”兔子吃的很快,幾片葉子隨著風進了肚子,說出的話又隨風進了怪人的耳朵裏。
“喂我可是連雪豹都要讓早餐的人,信不信把你這隻兔子燉燉吃了。”
“那幾隻雪豹還給我上供呢。”藥兔輕聲呢喃著,怪人也不知是否聽見,微微笑了笑。
怪人抓起一把雪揉了揉臉,露出一張蒼白病態的麵容,看起來還未及冠。“那小爺不伺候了,小爺自己出去找肉吃。”清朗的聲音似乎有些發顫。是啊,他沒有皮毛,當然很冷了。
“隨你。”
“我可出去了啊。”
“走啊又沒人攔著你。”
“……”少年一狠心推開了洞穴門口的石頭,頂著風出了洞穴,留給藥兔一個模糊的背影。
“這小呆子,缺心眼的嘛。”兔子咬起兩朵雪蓮,蹦跳著跟了上去。風雪中,兔子越長越高,也越來越模糊。
“諾,雪蓮給你吃。”
“小爺才不吃。”
風雪很大,少年被化成人形的藥兔一巴掌拍在了雪地裏,雪坑也很大。少年索性不起來了,趴著竟然打算睡過去。
藥兔掩嘴輕笑,少年抬頭,裹著白袍的藥兔笑的前仰後合,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伸手去要藥兔手上的雪蓮。
“你不是不要嘛,你求我我就給你。”藥兔狡黠一笑。少年眼中閃過一絲迷離,愣在了原地。
這一年的冬天又在藥兔和少年嬉鬧的日子裏緩緩過去,過不了多久,便是開春了。
少年在鎮裏幫一個女人提水,那個女人在去年冬天被少年搶了水桶,今年有了時間,少年想補償一下人家,幫忙挑了一天水,現在是在掙錢,因為他聽說鄰鎮有一種好吃的喜豆子,他沒吃過,但他就是想買來給藥兔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