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不清的黑夜裏淅淅瀝瀝的小雨,沉默的教堂矗立在漆黑的夜空下,輕靈的鋼琴聲似有似無。
後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墓地,灰白的十字架突破土地。十字架的“灌木”前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孩沉默地筆直地垂頭。
男孩淋著雨哀悼,胸口袋前插著一束鶴望蘭這種花的花語是(我的思念將追隨你進入夢鄉)。男孩輕輕地蹲下將鶴望蘭放在一支十字架前,男孩沒有流淚,但眼神中如潭水般無神,神色也吐露出悲戚。
教堂裏彩花玻璃的穹頂下,女孩的白皙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她穿著鮮紅的連衣裙,像火焰中浴火重生的美人。
“我去之前我們還一起喝過酒,但現在你卻死了。”
小雨打濕土地,上麵積出一塊塊的水漬。突然頭頂的小雨好像停了,原來是有一把黑色的雨傘遮住頭頂,一位金發女孩不知何時撐傘站立身旁。
“即使我族,生命依舊太短暫了。”男孩說。
女孩雖麵無表情但語氣卻畢恭畢敬“我們都將死去,而吾王永生。”
兩人再也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女孩走遠男孩還像支標杆立在那。隻記得鋼琴聲依舊……
“既然你失去了那個身份。”
“那麼就從頭開始吧。”
葉玄囂的腦海中清晰的出現兩行字跡。
他雙臂張開癱倒在床鋪上,雙眼麻木的望著房頂,不知是不是錯覺房梁上好像懸掛著一刻白色的燈泡,但裏麵發著的黑光耀眼。
葉玄囂最近反複地在做這個夢,夢境中那個男孩在墳墓前哀悼,不知道有什麼含義
葉玄囂起身觸摸,卻摸了個空。
這樣的幻覺大概從他九歲開始,有時是物件有時是動物甚至是人形黑影。雖然詭異但好歹沒怎麼影響他的生活。
村裏的醫師說這是癔症。
名為葉玄囂的少年瞥了眼木窗的景色,有些慵懶與疲憊,似乎很久沒有這樣神清氣爽過了。窗外的閑庭春秋,不禁令少年眼中生起羨煞。窗外是桃紅柳綠,草長鶯飛。窗內卻是頹桓敗井,蠻風瘴雨。
還有那些黑漆漆的影子。
窗沿一隻肥嘟嘟的貓,毛色雪白。此刻,小家夥正細心舔著手背。
床上擺了一張小木桌,桌上一毛筆,一硯台,兩幅畫,一幅未完成的畫。幹淨的宣紙上身著一襲白衣的仕女栩栩如生。
另一幅的風格迥然不同,不應該說令人恐懼,一個赤身裸體的人被大卸八塊,血跡流淌成一個猩紅法陣,四肢整齊的擺布在地。這仿佛是黑暗的惡魔獻祭。
難以相信這兩幅畫出自同一人之手。
葉玄囂眼角一跳,憤懣地將那副血腥的畫撕扯成碎片,然後驚恐的地將紙屑扔出窗外。
少年向後一躺,在床榻上大口喘息。“你們再來我就殺了你們。”少年一副猙獰又驚恐的模樣,雙臂張開躺在床鋪上,白貓一下跳到少年肚子上。
此時木門突然推開,走進一個背著背簍的元氣少女。少女是罕見的白色長發,容貌出眾秀色可餐,身材窈窕。少女氣喘籲籲,一進門就將背簍放在地下。隨後抹了把臉上的汗。
“我回來了。”少女一屁股坐在門檻上,無視了少年的裝模做樣。與趕來迎客的小貓撫摸。“今年也不知什麼原因,藥草變得這麼稀少了,一背簍害我爬了五座山,欸,這年頭采藥的活不好做啊。”
“估計是官府跟咱搶生意,啊,怎麼活呐!”葉玄囂看似絕望地應道。
“看來這行也做不長久……”少女歎息道。少女不屑的挑眉:“你這病秧子先養的活自己再說吧。”言罷起身去整理草藥,葉玄囂看這少女蹲在背簍旁挑出藥草,分類再捆成一卷。硬生生將那句“我賣畫來養你”吞進肚子,下筆的力道重了幾分。
少女的名字叫做葉允,是葉玄囂十四歲的妹妹。平時為了照顧羸弱的哥哥,經常上山采藥賺錢,而葉玄囂平時也會賣一些畫來維持生計。盡管如此兄妹倆的生活還是窮困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