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們主公深受重傷。”何西林一字一頓道,試探王直的口風,“大人為何派人捎信說,要我們主公的屍體呢。”
何西林說這話的時候,看了眼趙義。
趙義衝對方搖搖頭,唉聲歎氣道:“何統領,別裝了。你的計劃行不通,他兒子早死了。”
何西林握緊腰間的刀,看向王直:“既然如此,那我就和大人開門見山吧,能否借一步說話?”
王直掃了眼擔架上包裹嚴實的人道:“我要先驗屍。”
何西林腰刀一揮,幾下功夫,便割破了屍體上纏繞的布條,一張人臉露出。
王直看向陌生的麵孔,神色晦暗,心裏把何西山一番痛罵,殺錯了人竟然都不察!
他揮手叫退府兵,近身何西林道:
“劉瑾呢?你讓副統領和那神棍姑娘深夜來我府上,坑蒙拐騙,意圖接近我兒,是何居心?”
隱在角落裏偷窺的孫笙,聽聞自己成了坑蒙拐騙的神棍,扯了下嘴角,和裴言悄無聲息地飛身上瓦。
“這不重要,你不是已將那姑娘殺了嗎。”何西林冷淡回應,“劉瑾行蹤不定,此次他來鹹陽,就是為了乾陵寶藏。
為防萬一,他在途中命我抓了個路人,頂替他坐在馬車裏,就是為了吸引想讓他死的人。
而他自己,則帶了一批精銳從另一路趕往鹹陽。
我這位主公心思謹慎,也貪生怕死,他並不信任我,所以並未告知他的行蹤,隻命我帶隊,從大路行進,幫他招搖進城,引開危險。”
何西林的聲音不大不小,話,自然也落入了護衛耳中,他們均變了神情。
這話中深意再明顯不過,劉瑾是拿他們這些人做了靶子。
何西林也不再隱瞞,當著所有人的麵,道出了劉瑾的盤算:“諸位兄弟,對不住了,我也不是故意瞞著你們,主公有令,我不得不從。
你們應該也知道我的情況,我三弟還在牢裏,他的命,攥在劉瑾手裏,我就算是送死,也得替他去死。”
幾個護衛垂下頭,都不吭聲,但心裏對劉瑾的芥蒂和怨言,已經落地生根了。
那林子裏死在刺客刀下的兄弟,還屍骨未寒,雖說護主是他們的職責,然而他們對劉瑾的怨念,早就有苗頭。
他們這批跟著何西林的護衛,一直不受待見,髒活累活,哪個不是緊著他們來?
比起劉瑾,他們更樂意聽何西林的統帥,至少何統領從未怠慢過他們。
王直捋著胡子,眉眼深沉,疑惑地打量起何西林,不知他的意圖,開口問道:“既然如此,你派人來探本官的底做什麼?為何還要用這個替身,假意稱病,對外隱瞞劉瑾遇刺身亡的消息?
你帶江湖騙子來我府中裝神弄鬼,接近我兒,莫不是還想打我兒子主意?
我兒為了你那三弟勞心勞力,他能做的都做了,遺憾而終,你還想怎樣。”
“我想讓郡守幫我一個忙。”何西林示意王直借一步說話,他低語道,“其實我是想脫離劉瑾,拉攏大人與我一起,在鹹陽城內,宰了他!
我得知明成公子身染邪疾,便想著尋覓高人為公子解病……”
何西林說到此處,蹙了下眉頭,略顯可惜,“被您殺害的姑娘,的確是位高人。”
“她是個騙子。”王直冷哼,能將白骨診出病症來的人,他見得多了,江湖騙術,這些日子,他領教了太多。
“我可不是騙子。”孫笙聽不下去了,閑散地坐在屋頂,為自己正名道,“王直,你賊喊捉賊的戲,也演得差不多了吧。”
院子裏的人紛紛看向屋頂,隻見一白一紅的兩個人坐在那。
破曉晨光點亮了天色,將孫笙的半邊臉照得清楚,卻是嚇退了一幹人。
王直愕然,臉色非常難看,大抵是見過風浪的人,很快便恢複鎮定,他眯眼捋胡須,笑了笑道:“果然是高人,姑娘竟能死而複生……”
笑容立刻收斂住,王直眼裏閃過一抹驚喜,忙問道:“姑娘,你既然能起死回生,可否救我兒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