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藍坐在辦公室裏,正在為一件事情發愁。

十分鍾前,院長親自把電話打到了她的主任辦公室,讓他給馬上去院辦,迎接一位特殊的實習生。

要說這名學生有多特殊?他的爸爸是本市最大的企業家張雲海,而詩藍所在的這所三甲醫院實驗室裏的器材,幾乎都是來自於雲海集團的捐贈。

他的兒子,張峻熙——張雲海的獨生子——雲海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卻是本市中都醫科大學的學生。

而令詩藍頭疼的是,這位公子哥竟然要求實習的時候,隻在心內科,而且隻希望帶教老師是科室主任。

詩藍並非不願意帶學生,隻是這位學生太過特殊,院長打電話的時候,語重心長地反複交代,一定要照顧好這位學生,堅持一年,讓他結束實習,畢業以後大家都輕鬆。

這不就是要讓詩藍伺候祖宗嗎?

詩藍捏了捏眉心,無奈至極。

這樣的祖宗,以後可怎麼伺候呢?說不得,批評不得,指使不得。

正在這時,三下叩門聲輕輕響起,一個小實習生從門縫裏探著小腦袋進來,輕聲又禮貌地問:“主任,咱們查房時間到了。”

詩藍不敢再耽誤,從座位上站起身,將聽診器從脖子上摘下來遞給她,一邊向外走,一邊說:“等我去院辦接一位實習生過來,再一起查房。”

院辦。

詩藍禮貌性地叩門進入,映入眼簾的是一縷清晨的陽光,和站在陽光裏的男孩。

他有著一米八幾的身高,清爽的短發,背著書包站在陽光裏,十足的乖巧學生樣。

完全不是詩藍預想中的那種桀驁不馴的富二代。

在她進門的那一刹那,男孩馬上站直了身子,對詩藍微笑,欲言又止。

詩藍禮貌性地對他點頭示意,走向了院長辦公桌前:“院長您好。”

院長站起來:“詩藍啊,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實習生,俊熙。”說著,他走到詩藍和少年的中間,拉起他的手,像一位托付兒子的父親一樣對詩藍說:“俊熙可是個好孩子,學習好,有禮貌,希望你以後多多教導他,多多照顧他呀!”

院長在說到“照顧”這兩個字的時候格外用力,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這可是我們的大金主,明年新建實驗室的器械有沒有著落,全靠詩藍你了!

詩藍努力擠出職業般的微笑:“請院長放心。”

詩藍向來不怎麼愛說話,但卻是個實幹型的人才,院長也是看中了她這點,才對她予以重任。

說完,又麵向少年:“俊熙啊,這位就是心內科主任,詩藍老師。以後就是你的帶教老師……”

本來,他還想交代一些好好學習之類的話,但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好不好好學習都無所謂,反正他早晚都要去做雲海集團的掌門人的,這一年,隻希望詩藍能好好完成任務,把這祖宗送到畢業。

“你好,詩藍姐姐。希望以後能得到姐姐的多多關照。”峻熙伸出右手,他的眼睛單純又清澈。

詩藍心裏騰起一陣反感。他竟然不叫老師!這還沒開始跟著學習,就要搞特殊。

從院辦出來,詩藍將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多年的生活環境和工作環境,讓詩藍有著很快的走路速度。峻熙跟在她的身後,屁顛屁顛地跟著。

“姐姐,你走的好快啊。”他邊小跑地跟著邊說。

詩藍不想回頭看他,麵無表情地回答:“習慣就好。”

就在馬上走到心內科辦公室的拐角,詩藍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想對他說——

峻熙沒想到她會突然停住,一個始料未及,就撞到了她身上。

他下意識地抱住了她,以減輕衝撞帶給她的傷害。

然後馬上又放開了她,一直說著對不起。

詩藍也隻是想突然停下來對他交代一句話,沒想到竟然尷尬至此。

“姐姐,你想說什麼?”俊熙看著她的眼睛。

“我想說,以後請叫我老師!”

詩藍說完,紅著臉轉身繼續往科室裏走去。

俊熙沒有馬上跟上去。他回味著剛剛的擁抱,她的身體好軟,她的頭發有著淡淡的花香。

這麼多年,他終於和她有了交集。

這是他“蓄謀已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