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怎麼樣?”我的耳後傳來巴瑞野驢子一樣的興奮大叫。
此刻,我整個胯部以上都爬進了天花板的縫隙,得以事先塞進來的一部分發光燈管,多少能照亮我視野兩米內的範圍。
灰色的磚石壘成的牆,潮濕,縫隙裏甚至流著水珠,除此之外還有細小的色彩妖豔的蜘蛛在行網。
我興奮不已。
這裏有水。而有蜘蛛證明這裏有養分,有氧氣。
蜘蛛吃飛蟲,飛蟲哪裏來呢?
我把頭抬了起來。
“嘿,怎麼樣啊?”巴瑞跳腳大喊。
我知道他心急了。
我立刻,雙手按著濕漉漉的地麵,不顧胸口被粗糲的砂礫摩得生疼,手臂肌肉發力,整個人爬進了這個新的空間。
而在下麵那個房間,估計是黑人眼睜睜看著我最後兩隻腳丫子消失在天花板裏吧。
他一定絕望極了。
我們之間剛建立起脆弱的信任,為了生存,我其實完全可以放棄他。
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最主要的是,在這個未知空間,有個夥伴比孤身一人要強太多了。哪怕是一個你在現實生活中的仇人,在這種情形下也好過孤身一人。
孤獨可是這世界上最高的刑罰啊。
什麼高級的孤獨是獨處,低級的孤獨是不甘寂寞,這些哲學家的論斷都是扯犢子的。
“嗨!哥們兒!(都是英文啦)”巴瑞大喊大叫。
天花板並沒有完全閉合,因為限於燈管的線長,隻能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進入到這個潮濕的空間。而且我始終要搪著天花板,否則燈管就爆了。
這黑哥等了大概有半分鍾,我的腦袋出現在了天花板縫隙裏。
“這裏挺黑,像下水道似的。”我喊。
巴瑞皺起眉毛,嘴巴裂開得老大。
看他這個樣子,我立即哈哈大笑,甚至是狂笑。
因為我發現了出口!
當我在這個空間抬頭看時,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巴掌大的出口,那裏亮如白晝。
我試著用雙手搬起天花板(謝天謝地天花板材料隻是一層薄薄的鋼板)掰出更大的縫隙,幾乎胳膊要麻掉後,總算掰出一個三十多厘米的口子。
“來!”我把右胳膊蕩了下去。
燈管被我護在胸口,怎麼形容這個姿勢呢?大概是偷懶地平板支撐吧。
巴瑞跳了起來,不愧是黑人,差不多離地六七十厘米。
第一次沒抓住。
第二次就抓住了,可馬上就脫手了。
體重啊,他太重了。
我不得不換了個姿勢,將兩隻胳膊都放了下去,上半身也探出了一部分。
“Ready,Go!”
巴瑞罵了一聲法克,跳了上來。
我一隻胳膊手腕死死被他的大手抓住。與此同時,我感覺到支撐我身體的天花板在向下傾。
“快點上來啊!”我吼著,另外一隻手也抓住黑人的手。
我們倆都發出長吼。
啪嚓,燈管被我壓碎了。
瞬間漆黑一片,我感覺胸口流出了血。
“我操!”我大喊著。
也許就是這一刺激,我硬生生地把巴瑞的一隻胳膊拉到了天花板上。
巴瑞以最快的反應,用另一隻手扒住了天花板邊緣。
三分鍾後,我們倆在這個漆黑的空間裏各靠著一麵牆壁,呼呼喘氣。
終於可以出去,告別這個鬼地方了。
盡管從頭頂那出口的目視麵積來看,估計有五六十米高。
我們還不知道到達出口的方式。
更主要的是,我們失去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