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被冰包裹住了,逢蘇此刻竟隻覺全身是刺骨般的冷,血液也像凍的僵住了般,不再流動。
她的身體就像認識這位被貶謫的上仙一樣,有許多說不盡的悲痛。
這令她,迷茫。
像是初次入世,麵對所有物都是那麼的害怕。
不知過了多久,上仙走了過來,逢蘇此時已經冷到需要跪地才能支撐住了。
一片霧色之中,她勉強著慢慢仰頭去看上仙。
——他一半臉沒於黑暗中,一隻眼眸深邃而又空洞的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她。
全然沒有感情,一絲一毫都沒有。
逢蘇了然。
看來她還真的認識這位…奇怪的上仙。
既然如此……
似乎是極力地,逢蘇對著他慘淡一笑,接著便眼一閉倒了下去。
上仙還是扯過了她,擁入懷中。
他在她耳邊呢喃細語道:“小蘇……不要再離開我。”
……
天下萬物,皆有輪回。
神女一職,便是為了救護蒼生而來的,初代神女因心懷蒼生,獻祭自己救了六界。
二代神女同樣如此。
神女的結局都是為蒼生六界隕落,神魂俱滅。
到了逢蘇這一代,卻變成了:“神女觸犯神諭不知悔改,本帝念曆代神女之功德,就不按神諭以神雷處之其了,便就打入太淵塔吧。”
“對了,本帝要她永生不得出塔。”
那極其諷刺的時刻,神女逢蘇卻問:“不知帝君,何時見吾觸犯神諭?
又是觸犯了那條神諭?
真是好生嚴重的一條神諭。
竟讓您需念及曆代神女所做之事才能使吾堪堪被打入太淵塔。”
然,帝君高坐上位,隻是蔑視著她。
那一刻,逢蘇不恨不怨,隻怪自己。
怪自己太認真嗎?那也不全是。
她所怪的,是自己未做好萬全的準備,她應該先以身護六界,才好不讓這位陰晴不定的帝君做出些滅天滅地之事來。
可惜,沒時間了,她隻能看著自己被押送著進入太淵塔。
本以為塔內妖異橫行,卻在進來後進入了幻境,還見到了位貌似認識自己的上仙。
這一切都像是假的,卻又是真的。
……
幽靜的空間裏,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逢蘇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上仙,冷眸中染上了些許笑意。
她俯身,微微打量著眼前人,接著她笑著問:“上仙……認得我?”
音色如冰,無溫無情。
崳清或者說是昱清上仙,他並沒有回答她的話,他隻是空洞的盯著她的眼睛,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
死死的盯著你,想要將你刻入血骨裏。
這無疑是令人窒息恐懼的,可逢蘇卻依舊麵不改色的笑著,就像被盯著的人不是她一樣,毫不在意。
許久都聽不到他的回答,她略微起身,準備先離開,卻在轉身時,聽到了一聲輕輕地:“許昱清。”
腳步停住,她轉身去看。
他還是安靜的跪在地麵上,還是仰著頭,還是那樣沒有任何情緒的盯著她,隻是他開口了。
輕輕地,他又說:“你說,五千年後,還要殺我一次。”似是想到什麼他忽然笑了,笑得指著窗外的太陽繼續說:“你看……太陽又升起了,五千年…到了。”
心髒猛地一震,神魂深處似在與那抹太陽共鳴。
逢蘇不笑了,她覺得她瘋不過這位上仙。
誰會記得一個要殺你的人五千年啊?簡直是……不可理喻的瘋子。
許昱清站了起來,他一步步一步步地走向逢蘇,空洞無物的眼眸此刻仿佛才活了起來——那裏麵倒映著她。
半步之間,他停了下來。
略微歪頭,他笑著看著她。
逢蘇歎氣,抬眸與他對視,又歎氣道:“上仙,我不認識你,何故跪下?”就在之前,她昏迷醒來後,就發現床邊跪著的是這位上仙。
她讓他起來,他不起,就那樣執拗地跪著,直到她起身下床,他才跟著她換了個地方繼續跪著。
……然後一跪就跪到了現在。
逢蘇的確是佩服他,現在他自己站起來了,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要問問他為什麼的。
上仙聽完,沒有一絲猶豫地給出了回答,他說:“請罪,向你請罪。”
……“什麼罪?”
“我…也不知道,
但我惹你生氣了。”不然,你怎麼會想殺我呢?
你一定是,生氣了。